飄天文學 > 世宦 >第二百五十三章:顧氏苦哀求
    阮延良在南方遇伏喪命的經過,南面隸屬兵部的幾個職方事後一一呈了公牘上來,徐掩三不五時總去李重山的暖閣裏站坐,僥倖看了兩眼,記在了心裏。

    徐掩不知是不是南面的人都喜賣弄文采,滿篇洋洋灑灑,把南蠻如何伏擊,阮延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怎樣拼死抵抗,塞似他們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一般。

    “其實文采一般,不過比旁人會騙人眼淚珠子而已。”徐掩低聲一嗤。

    總之兵部的幾位大人細品公牘時無不拭淚,或許想在李重山跟前賣個好,回頭就各自做了一篇賦呈上去。

    徐掩自從進了禮部,每日和郝廷梅他們三人周旋,眼裏看的,嘴裏讀的都是聖賢道德之書,覺得無趣,跟了個風,也投了篇賦送去。

    正好李重山要上表阮延良的功績,投瓊瑤的那幾位兵部官員乘上了東風,常年不見升遷的不出半月都得了個沒缺。

    徐掩不歸兵部管,沒有得到實際的賞賜,不過從那以後,李重山對他另眼相看,禮部值房無人時都會喊他去暖閣裏說話,一來二去,徐掩自以爲也是兵部的一員了。

    今日聽小童說起緣故,恍然記起那些雪片似的公牘裏不爲人注意的漏洞,才明白他三弟徐郴拋棄兵部侍郎的前程,轉投五軍都督府,全因李重山在幕後一手擺盤一手落棋子。

    “三弟竟也堪此重任,怪不得我從前百般勸他,他都閉口不言。”

    小童手底下還有許多繁雜事等着去做,耽誤了一刻要被管事責罰,小心問道:“大老爺可還有吩咐,管事那邊正叫小的呢。”

    “我再問你一件事。”徐掩看看左右奔忙的僕從婆子,都是往日在侍郎府見過的熟悉面孔,“你們夫人可給在雲南做生意的二老爺遞消息去了?”

    小童道:“早些時候得了老爺噩耗,夫人就命管事趕緊使人送信去了,算算腳程,不日就能到京城。”

    顧氏久不見徐掩回去,出門來尋,正巧聽見他們說起此事,擺手屏退小童,邀徐掩進屋說話。

    “大哥,說起二哥這次進京,你可得幫弟妹勸勸他。”

    顧氏見徐冉不知和丫鬟又跑到哪裏去了,也顧不上她,親手奉茶到徐掩跟前,低眉順眼的模樣和當初沒分家之前做兒媳婦時一分不差。

    徐掩自來知道顧氏雖是由妾扶上來的,心裏卻有很多眼子,且她能求的不過是些小事,便沒有推卻的意思,接過茶吃了。

    “大家雖然十幾年前分了家各自過,三弟這一走,往後只剩你們孤兒寡母,怪可憐見的。我既爲兄長,弟弟家遭逢劫難,定要幫助的。你有事就直說,拐彎抹角的就顯得外道了,不是一家人的道理。”

    顧氏聽了這番話,悲中帶喜,兩眼充淚,盈盈一拜。

    她慣來就會做小伏低,雖然這些年做了當家主母,本領卻沒有忘乾淨,哽咽道:“咱們家在雲南有一處礦山,先頭顧念到郴郎的名聲,一直把礦山寄名在我這裏,就是我哥哥顧大人也是蒙在葫蘆裏不給他知道的……”

    徐掩打小和三弟徐郴的關係就和睦,只要家事,無不相互言說,聽徐郴說過一嘴雲南礦山的事。

    不過因爲經營不善,徐郴在李重山眼皮底下不敢有動作,只能暗中採挖,所獲的盈利暫且夠維持家中生計,想要往深遠發展,已是不能了。

    顧氏看他有所思慮,想來是動了心思,趁勢道:“如今郴郎舍我們去了,家裏沒有爲官爲商的撐腰,日子肯定難捱。我們娘倆總不能指望靠大哥養活,所以想求求大哥在二哥跟前勸勸,請二哥替我們孤兒寡母謀個生路,只要不叫礦山倒了,我們千恩萬謝,日日爲他在佛前燃兩炷香。”

    “只怕事情有些難辦——”

    苦心求了許久的顧氏也知道其中難處,徐家三個兄弟裏面,獨老大徐掩和老三徐郴兩個一母同胞的最親近。

    老二徐業是小娘生的,因得了太爺看重,抱來養在跟前,教他念書寫字。

    偏徐業在三人中孝心最重,感念太爺對他的恩養,學業上卯足了勁兒,和兩兄弟玩耍的時日也就不多。平日相見,他聊的是書中自有黃金屋,徐掩和徐掩談釣魚捉鳥,說不到一起,年長了也就各自鑽營自己所愛,更加不親近。

    “大哥是最年長持重的,只要你開口,二哥嘴上不依,手上卻還得按大哥說的辦。”顧氏爲了自己和徐冉往後不至於落魄度日,今日就是不依不饒,也得成了這樁事。

    主意已定,顧氏拿起帕子抹眼淚兒,她本就生得嬌俏可人,脾性和伺候徐掩的小妾相差無幾,而徐掩最是受不得這種淚腔淚調。

    “大哥就是不看我們娘倆的面子,也看在沒了的那個的份兒上,答應了吧!”說着雙膝點地,“撲通”就要給徐掩磕頭。

    徐掩礙於男女有別,忙喊立在一旁沒有留頭的小童過來攙扶。

    “弟婦何至於此,我也沒說不幫,只是事情有些難辦而已。”

    顧氏不等小童來攙,一邊起身,一邊含淚笑道:“這麼說大哥答應了?”

    徐掩道:“當初三弟置辦礦山的時候,二弟就曾來信質問我爲何不規勸着三弟些,這本是要腦袋搬家的事,弄不好累及一大家子跟着喫苦,這倒也算了,最慘的還是你們娘倆……他何曾知道我也勸過三弟,可是這麼一大家子要喫喝,他又辭了侍郎這個好差事,只能靠礦山度日。

    起先我還以爲他在雲南做生意黃了,見三弟順風順水眼紅,才百般教唆我。使人去雲南打聽,才曉得他生意做得越發大了,他家裏的妻兒一日喫穿用度不比阮家三小姐娘倆差多少,那得是多大的身份排場。”

    顧氏急忙道:“那便是了,二哥既然有白圭范蠡的本事,自然瞧不上我們家這點薄產。只求二哥發發善心,不讓我們餓死就成了。”

    徐掩心下琢磨着該如何勸解徐業,嘴上答應着從徐府出來,臨走前不忘叮囑顧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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