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顧着想齊沐生能帶着黃巢逃出生天,卻忘了及時收好丹闕經。
正當他因疲憊而放鬆警惕之時,身後突然有些響動,陸懺腦中一震,失聲叫道:“不好經書”
轉過身來,只見一個白色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取走黃德昭屍身上的丹闕經,轉眼間,竟如虎豹之迅捷,飛鳥之輕盈,頃刻間躍出院牆之外。
陸懺只覺大事不好,運起輕功發足追趕,原本以他的輕功只需少時便可追趕而上,可對方輕功不弱身法卓絕,奔出幾裏也毫不停歇,實在難以追趕。
陸懺面色凝重,心想:“這人的身法莫不是魔宗的周天步,原來魔宗早就已經有所準備。”他曾聽師傅講過這魔門周天步,魔宗功法中十步爲一周天,據傳踏此步者,臨陣對敵,十步之內可進退自如。
如今這江湖,正邪紛爭不斷。百年以前魔宗建立,自號不周天,有“三門一窟一重樓”,還有許多邪派在其庇佑下自力更生,爲世人所不容。
爲與之制衡,青羊宮作爲正道領袖,集合了談仙嶺、梵天寺與水寒峯三大門派,與之並稱正道四大宗門。
百年來兩方爭鬥越發頻繁,都想將霍子衿留下的“丹闕經”據爲己有,而陸懺和齊沐生不願在外人面前透露出的師父,正是當年江湖上正道武學第一的霍子衿,當年陸懺父母皆亡,霍子衿偶然間救下陸懺,將其養大並傳授武功。而齊沐生早年間經霍子衿傳授過劍法,因此算得上是陸懺的師兄。
救下陸懺時,霍子衿身受重傷,武功早已大不如前,唯恐江湖爭奪“丹闕經”,這才命齊沐生入世奪回經書,藏於好友黃家,他和陸懺也化身爲吹笛賣藝的窮苦之人。
他並未將丹闕經上的武功傳給自己的兩個徒弟,陸懺和齊沐生皆是心慧智敏之人,明白霍子衿爲何不傳他二人丹闕經,只因世人貪慾無窮無盡,倘若知曉他二人修習了這無上真經,恐怕就會成爲衆矢之的,因此霍子衿也給他二人定了一條門規,在外不可隨意顯露武功,也不可透露出他的名字。
所以齊沐生入世之時用的是自創的“梅劍”,而並未曾動用過霍子衿所傳授的劍法。
“丹闕經”乃是霍子衿武功大成之作,霍子衿因舊傷復發,將死之際,命他二人守護經書,不得落入他人之手。
陸懺並未因此感到榮耀,正邪兩道都要提防,反倒讓他頭疼不已,此時“丹闕經”失竊,陸懺當真是心頭有苦不能言,只能苦苦追趕。
他又追了許久,眼前卻失了人影,此時他與那偷經人早已奔出杭州城好幾裏以外,看着眼前好幾座山,茂密的林子讓他眼前繚亂不已,正當苦惱之際,只聽遠處山腳下忽有金鐵交錯的聲音。
陸懺知道是有人在那處爭鬥,瞧着方向,心裏暗想着怕是那偷經人也遇上了埋伏,這時機等候在此的,不過都是爲了爭奪丹闕經的人罷了。
他本是一個最不願與人爭鬥的性子,可眼下經書落入他人手中,師父遺願不好違背,他必須將經書奪回來纔好。來不及細細思考計策,他便向着那些人爭鬥的方向趕去。
山腳之下,陸懺躲在一人粗的大樹後,向尋找之處看去,略爲平坦的地方,打鬥似乎已經停止,有三個人在與一個少女對峙,少女身穿白色衣裙,應該就是陸懺方纔極力追趕的偷經人。
少女白色衣衫上已滲出片片血跡,想是在剛纔那番交鋒之後受了不輕的傷,便是如此,少女的左手也緊緊抓着丹闕經,似乎是即便血濺當場也不願將經書交出。
陸懺眯起眼來仔細看那少女面容,卻是大喫一驚,訝異道:“怎麼是她”
原來少女正是白日時在西子湖畔向他問路的人,陸懺這時想起,若非自己騙了那少女去黃府的方向,怕是等不到神策軍攻來,她便已經到黃府奪取經書了。
如今這局面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陸懺無奈苦笑。
只見山腳三人中的一個黑衣人說道:“筠丫頭,你奪了經書,便想獨吞嗎”這黑衣人長得甚是醜陋,一雙鼠目裏藏着八分奸詐狡猾,兩顆門牙異常纖長,活脫脫一個老鼠模樣。
陸懺聽到“姬半山”這個名字,便已知道他是不周天三門中的影門門主,他再看其他二人,那身穿藍衫的彪形大漢應該是海門門主池怒濤,旁邊身姿婀娜的紫衣女子便是毒門門主郗鴆。
不周天“影海毒”三門門主齊至,這少女是什麼人陸懺眉頭緊皺,忽覺事情麻煩了不少。
卻聽郗鴆擺弄着長髮,媚聲道:“譚雨筠,你少來離間,你師父如今可不在這裏,沒人會護着你。”
“原來她便是譚雨筠。”陸懺暗想,以前他在碧林軒賣藝時曾聽聞過少女的名聲,她乃是不周天七葉窟窟主葉嵐的徒弟,江湖上說她年歲不大,卻殺人如麻,只是她殺的人無不是到處作惡之人,這本不是魔宗人的做派,不過有一樣倒是符合她魔宗妖女的身份,她最恨的正道宗門弟子,殺了許多正道敗類,還曾放言道,天下自稱正道的弟子皆是僞善之人。因爲總是冷着一張臉,江湖人贈了她一個“冷麪修羅”的名號。
陸懺當年聽得這名號,只以爲是妓院裏酒桌上的誇大其詞,不曾想今日一見真人,少女果真如傳聞中那般,永遠的面如冰霜。
一旁的池怒濤卻也不多言,聲音粗獷道:“交出經書。”
譚雨筠看着面前三人,只覺壓力巨大,險些讓她直不起腰來。她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黑血,看着地上異常漆黑的血跡,她眼神直指郗鴆,凌厲道:“你用了毒。”
郗鴆細聲掩嘴笑道:“一些鉤吻毒罷了,你若肯交出經書,我現在便給你解毒。”
這鉤吻毒是當今世上的十大劇毒之一,若是沒有解藥,是萬難活命的。此時那三位門主也只是因爲忌憚那七葉窟的窟主纔沒有痛下殺手,用毒也算是無奈之舉。
譚雨筠銀牙緊咬,此時她體內的劇毒已然發作,五臟六腑如同刀絞,她極力支撐,嘴脣卻漸漸變得透紫。
陸懺躲在樹後看到這一幕,心頭終是不忍,就像他那日不惜捱打也要救琴女彩環那樣,他心底始終是看不過人受到欺侮,就算他再聰明,也還是算不透自己的本性。
另一方面,他此時若不出手,到時候經書落在這三位門主手中,便是齊沐生在他身邊,經書也是萬難搶回了。
打定主意,他便不再猶豫,暗自將內力運轉,真氣灌注於雙腳。“驟雨天華步”施展而出,瞬間從樹後竄出,他的身形如同鬼魅難以捉摸,只一剎那,便行至幾人身前。
這三位門主只顧着重傷垂危的譚雨筠去了,哪裏想到竟然還有一個人在樹後隱藏多時。
陸懺本就用了十分氣力,再加上身法玄妙無比,趁着譚雨筠因毒發而虛弱,一過之間,竟將她手中的經書搶了過來。
三位門主不由得一驚,姬半山看着搶走經書的陸懺厲聲道:“你是誰”
陸懺知道自己和這三人的功力相差許多,若是一個門主在的話,他或許還能周旋一二,可面對三位門主,他是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
驟雨天華步雖然玄妙,但以他的內力,經過一晚上的運功,如今早已真氣不繼,再施展恐怕連最後的生機也會斷絕。
陸懺眉目一挑,對姬半山道:“你問我是誰我乃是丹闕經的守經人。”
一旁的譚雨筠,早已直不起身來,拄劍半跪於地下,伸出手來,向着陸懺虛弱道:“把經書還我。”
陸懺看着她的樣子,皺眉道:“這經書本就是我的,何來歸還一說。”
說罷,也懶得和她再多言語,看她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陸懺對着她後頸立掌一劈,竟生生將譚雨筠打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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