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醉川 >第十五章 生死
    蘇畫方纔只一掌便擊退陸懺和譚雨筠,感受到她的掌力雄渾,兩人知道蘇畫不是他們所能對付的,此刻也只得在一旁觀望,不敢輕舉妄動。

    段無涯對譚雨筠說道:“姑娘,能否把劍借我一用。”譚雨筠沒有言語,將自己那柄名爲“浮殤”的青鞘短劍遞出。

    段無涯取了短劍,道了聲“多謝”,轉身走向蘇畫,雙手將“浮殤”送到她的面前,說道:“畫兒,你恨我,我無話可說,多年前在落塵宮你曾對我說過,你和我之間隔的不是山和海,是正和邪。我欠你的,今日一併還你。”他的表情柔和,平平淡淡。

    蘇畫哈哈一笑,拔出段無涯手中短劍,狠狠刺入他的肩膀,笑道:“你還以爲我那麼好騙麼,還以爲我會心軟麼,就算再軟的心,這麼多年的恨,也早就讓它變得磐石一般。”

    鮮血噴灑,濺了她滿身,可她本就是紅裙,那血滴在她的身上不過是多了些溫熱罷了。

    段無涯忍着劇痛,傷重之餘卻是看着蘇畫的眼睛柔和笑道:“這樣做,你身上的痛,是否輕些,心裏的恨,是否少些了”

    蘇畫見他如此再也笑不出聲來,臉上像是結了一層霜冰,白湛的素手用力,“浮殤”從段無涯的肩頭拔出,血流了一地。

    陸懺見段無涯傷勢嚴重,倘若再受重創,只怕神仙也難以救回。暗自將內力運轉,飛瓊笛出,以羲和劍法攻向蘇畫。

    蘇畫的注意力全在段無涯身上,此時陸懺發難,她神智警醒,卻失了先機,連忙以“天蠶魔功”接連抗下陸懺幾劍。陸懺見幾擊不得,再提真氣,以笛爲劍,刺她諸般大穴。

    蘇畫將“天蠶魔功”練到第九層,自視甚高,全然不把陸懺放在眼裏,可此時見他機敏過人,竟以穴道爲突破口,變斬爲刺。不由得輕“咦”一聲,使出看家本領,以掌破劍。

    陸懺只道功力相差太大,他刺鳩尾、天突二穴,蘇畫便似知道他心中所想,以左掌撥彈飛瓊,右掌拍向陸懺中路。陸懺劍已刺出,躲閃不及,身體直向蘇畫掌心撞去,這時,一身白衣擋在他的身前,卻是譚雨筠施展“周天步”,在這生死關頭救了陸懺一命。只見譚雨筠一雙玉瑩瑩的素手上下翻飛,擊打在蘇畫的臂膀處,竟是用了巧勁扛下蘇畫的全力一掌。

    可蘇畫冷哼一聲,運轉“天蠶內力”又是一掌,竟是要和譚雨筠硬拼內力,兩人雙掌在一瞬間交合,面紗和斗笠掉落一旁,內力涌動間,譚雨筠喉頭一甜,立時噴出一口鮮血出來。

    陸懺見狀失聲叫道:“譚姑娘,別和她硬扛”他也不顧內功經脈傷勢,腳步須彌,生出八卦之象,“驟雨天華步”一經施展,他丹田裏的真氣便如着了火般急劇消耗,陸懺的經脈抽痛,臉上也疼得抽搐動起來,但眼下不是養傷的時候,他咬緊牙關,以這上層身法貼近兩人,伸出臂膀將譚雨筠撈回,自己反手一掌擊向蘇畫,可從蘇畫掌心涌出的內力一下子便將他打出三丈外,譚雨筠也連帶着和他一同摔倒在地。

    譚雨筠想要爬起身,再和蘇畫一拼。抹去嘴角血跡,剛要上前,卻見陸懺倒在地上,一隻手抓住她的衣袖,痛苦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他剛說完,一大口血像是從肺腑裏涌上喉頭,他沒有忍住,盡都吐在地上。

    看着地面上那一大攤血跡,譚雨筠愣了一下,面色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她身上的鉤吻毒傷還沒有好,現下這種局面確實已經對他們極爲不利,她的性子倒是被陸懺摸得清楚,她生性倔強,方纔打不過蘇畫,激起了她的本性,心裏一遍遍想着就算死在這裏也要拼過眼前這個紅裙女人。

    腦子裏清醒了些,陸懺卻已經面若金紙,躺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譚雨筠皺眉,暗想:“臭狐狸怎的只接了一掌就搞成這副模樣。”面無表情地扶起陸懺,運起真氣,單掌抵住他的後背,將自己的真氣注入他的丹田,有了真氣溫養,陸懺的臉色這纔好了許多。

    蘇畫看着譚雨筠冷笑道:“周天步、摘星手,是我在落塵宮待得久了,竟不知不周天七葉窟歸了正道,替這些僞善之人出頭。”譚雨筠聞言冷哼一聲,也不回話,只是形神聚會不斷給陸懺注入真氣。

    段無涯穴道被封,渾身無力間,面色蒼白道:“你要殺的是我,不要爲難他們。”蘇畫聞言,眼神凌厲道:“段無涯,你到如今這個地步,還有什麼理由讓我聽你的話,我想殺誰便殺誰,就算我今日殺了他們兩個,也是他們多管閒事咎由自取。”

    見陸懺面色漸好,譚雨筠收掌站起身來,道:“落塵宮蘇畫,想殺我,卻也不知你是否有那個本事。”陸懺十分虛弱暗想道:“這丫頭,總是喜歡逞強。”卻聽蘇畫笑道:“你師父是葉嵐吧,丫頭,他若來了,你今日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他沒來,你今日必將死於我手。”

    陸懺一陣頭疼,他就怕這女魔頭生起氣來失了心智,沒有了迴轉的餘地,結果譚雨筠還是激怒了她。陸懺見狀也只有再拖延一時,事情方纔可能有所轉機。

    他打定主意,便席地而坐道:“蘇畫前輩,我不知你和段前輩有什麼仇怨,我朋友雖然對你不敬,但你今日若是殺了她,難保她師父不來找你報仇,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可好”蘇畫似是覺得陸懺的話十分可笑,居高臨下道:“你是在拿葉嵐來威脅我麼是你們自己要找死,他葉嵐武功雖高,卻也得講個理字。”

    陸懺笑道:“我雖不是魔宗之人,卻也知道他們的行事風格,蘇前輩,你覺得他們真的會和你講理麼。”

    蘇畫眼睛微眯,在腦中一番思量道:“我今日只爲殺段無涯,倘若真殺了這兩個雜種,未免節外生枝。”考慮過後,便對陸懺說道:“你如此相求,我倒是可以放過你們兩個,不過我今日必要殺了段狗賊,勸你們別來壞我的事。”

    陸懺聞言,卻又是笑着搖搖頭道:“你要殺段前輩,我們是非管不可的。”蘇畫突然上前,一隻手掐住陸懺脖頸,怒道:“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們就算忌憚葉嵐,不殺那丫頭,難道你也是魔宗人,難道我連你也殺不了”

    陸懺被她掐住,透不過氣來,憋得臉色通紅,勉強笑道:“我既非正道,亦非魔宗之人,前輩自然能殺我,只不過是段前輩幫過我的忙,我還他人情而已。”

    此時陸懺的性命全在蘇畫的一念之間,蘇畫的手只要稍稍用力便可掐斷他的頸骨,譚雨筠胸口疼痛不止,是方纔激鬥時被蘇畫的天蠶內力衝擊所傷,她的內力稍稍聚集,只待調息過後便立刻出手救下陸懺,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死於蘇畫之手。她的眼神堅毅,或者說,那是陸懺口中常說的她天生的倔強。

    僵持的局面只在一瞬間,卻似過了千年萬年。

    這時,一名男子從夜色中慢步走進燈火通明的芙蓉樓中,他一身青衣,手中握着一把紫鞘細劍,恰似一名劍客,腳步沉重之間,衣襬無風自動。頭上戴了草笠,臉隱藏在笠沿之下,黑色而混沌,看不清他的面目。

    劍客走到近前,粗獷的聲音從他的口中緩緩吐出:“蘇畫,若不想死,不想落塵宮就此除名,便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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