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醉川 >第十六章 赤鬃紫電蕩九州
    劍客的話像是帶着不可辯駁的力量,意思很明確,你若不放人,我便取你性命,滅你宗門。

    蘇畫本就是個女魔頭,聽到來人的威脅,反倒讓她生起較量的心思。她掐着陸懺脖子的那隻手並未鬆開,直視劍客道:“閣下是”

    “你在落塵宮閉關修煉天蠶魔功多年,竟是連我都忘記了。”劍客的聲音厚重,見蘇畫沒有認出自己,又道:“也罷,你若認不出我,這把劍你可認得”他說着,擡手將紫鞘細劍端平至胸前。

    蘇畫看到劍客胸前的長劍,瞳孔微微一縮,失聲道:“紫電你是談仙嶺顧霆晟”

    聽到談仙嶺這三個字,衆人皆是一凜。如今天下正道雖以青羊宮爲首,但若要論起武功高低,除卻青羊宮首座譚峭外,談仙嶺的戰力是要遠遠高於青羊宮的。

    青羊宮講求的是道,而談仙嶺講求的則是手中的劍。

    作爲天下第一大劍派,幾十年前,談仙嶺尚沒有如今這般令魔道衆人聞風喪膽的威懾力,只因寧駒風登上掌門之位後,行事更加果決,殺伐決斷全在心中道義的一念之間。

    若有人違背道義,談仙嶺必定劍鋒所指,天下無人不知。

    而顧霆晟,則是談仙嶺次座,戒律堂之主,劍下亡魂足可成山填海,談仙嶺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俠者。

    蘇畫柳眉微皺,以她天蠶魔功九層的修爲,尚能與之一戰,但勝負卻未可知,她穩定心神,笑道:“顧堂主要我放了這個子,卻不知是這子先冒犯於我,他動手與我作對,我出手殺他,天理自然,有何不妥”

    顧霆晟見蘇畫叫出他的名字,卻仍不願放過陸懺,紫電劍直指她道:“你要殺他,便是與整個談仙嶺作對。”

    蘇畫不解道:“這子方纔說過,他既不是正道中人,也非魔宗教徒,他何德何能可以讓整個談仙嶺爲他說話”

    顧霆晟摘下草笠,露出剛勁的面容來,他的臉上不修邊幅,硬茬鬍鬚布了雙頰,似是經歷過許多風霜,左眼角豎着一道一指長的傷疤,一雙虎目攝人心魄。

    他右手執劍,看着蘇畫道:“他是正是邪都不重要,只是因爲他姓陸,不論是寧師兄還是我,都要保他無臾。”

    蘇畫聞言,看向陸懺通紅的臉,突然腦中一震,驚詫問道:“子,你姓陸”陸懺喘不過氣,自也說不出話來,只得向蘇畫點點頭。

    蘇畫眼中精光一閃,玉手卻漸漸鬆開,咬了咬牙,終是不得已將陸懺放開。

    陸懺十分劇烈地咳嗽幾聲,大口喘着粗氣,他先後兩次受創,再加上經脈舊疾,身體千瘡百孔,如不及時療傷,只怕後患無窮,他忍着疼痛不讓自己昏厥,當即盤坐在地,閉目調息。

    “赤鬃紫電蕩九州,青鋒藍雨意難求。”蘇畫嘴裏喃喃道,一雙美目逐漸失神:“原來破海四劍並非只剩其二,還有後人在此。”

    譚雨筠聽得此話,看着正在閉目調息的陸懺,心中亦是震驚。

    顧霆晟聲音雄渾道:“你可自行退去,今日有我在這裏,你無法得手。”

    蘇畫先是苦笑,接着聲音漸大,竟是有些癲狂,她紅裙似火,看向傷重而無法動彈的段無涯,眼神像是厲鬼,緩緩說道:“段無涯,你的命我早晚都會來取,他人只能保你一時平安,此刻你雖未死,來日陰曹必定有你的遊魂。”

    她狂笑起來,紅衣紅脣格外邪魅,腳步蹣跚,與顧霆晟擦肩而過,向着樓外走去。

    她殺人未成,胸中恨意滔天,氣悶直上頭頂,眼睛明亮間透着一絲血紅,竟是已經深深入了魔道。

    她向外走着,樓間迴盪着她淒厲的笑聲和嘆息:“紅顏相伴老,江湖無遺憾。若非恩愛絕,何必藕絲斷”

    背影孤獨且落寞,再一眨眼,樓中再看不到她的身影,卻是已經運起輕功,自顧離去了。

    段無涯似是十分痛苦,蒼白的臉上全是悔恨與不忍。顧霆晟走到他身邊,蹲下身來,雙指蓄力,解了他的穴道。

    段無涯雖身受重傷,但仍舊對顧霆晟施了一禮道:“多謝顧堂主。”顧霆晟看着他,搖頭道:“已經多年了,段兄可知道,恨一人其實是一時之念,真正讓恨意無法消散的,是這滄海桑田的無盡歲月。段兄若還自怨自責,不去想如何去除這恨意,便永遠也無法掙脫心中枷鎖。”

    段無涯嘆息一聲,似是想起前塵種種,緣來緣去,理清心中脈絡,打定主意,今生定要消解這仇怨。

    他本就是聰明人,一經點撥,心懷苦悶頓時如煙消雲散般去了大半,對顧霆晟拱手道:“是我親手作的結,也將由我自己解開。”

    顧霆晟見此,亦是拱手道:“段兄看開便好。”他和段無涯說罷,走到陸懺身旁,見陸懺盤膝入定,大汗淋漓,不由得眉頭一皺,知道大事不妙。

    他立時盤坐在陸懺身後,雙掌運起內力注入陸懺經脈之中,有了內力溫養,陸懺眉間的褶皺漸漸鬆開。譚雨筠見顧霆晟爲陸懺療傷,心頭稍安,也是在一旁盤坐運氣。

    半個時辰後,譚雨筠睜開雙眼,陸懺在顧霆晟至純的內力支持下臉色變得正常了許多。又過了些時間,感覺陸懺傷勢稍穩,顧霆晟撤掌,內力歸於丹田。收起內力的一瞬間,兩人同時睜開眼睛。

    顧霆晟站起身來,強壯的身體站在陸懺面前像是一堵牆,他看着陸懺緩緩說道:“你的經脈損傷異常嚴重,只怕再強行運功幾次便會內力盡失,倒時連性命只怕也保不住了。”陸懺苦笑道:“老毛病了,若不是師父這些年用內力替我吊着命,我早就被埋進黃土,不說這些,您怎會來這裏”

    顧霆晟少有的面色柔和,笑道:“你大伯怕你沒過幾天就過了奈何橋,讓我看看你的近況,順便幫忙解決一下你惹的禍。”聽到“大伯”兩個字,陸懺便想起寧駒風來,他似是想起了有意思的往事,不由得笑出聲來,問道:“大伯還好麼”

    顧霆晟哼了一聲,氣道:“他怎能不好,掌門舒舒服服的做着,自己悠閒,卻總是給我找些麻煩事去辦。”陸懺看着顧霆晟氣悶的樣子,哈哈一笑道:“二伯,你也別怪大伯,自古高處不勝寒,他做掌門又豈會真像你說的那樣悠然自得,不過是把諸般煩惱藏在心底不讓你看到罷了。”

    顧霆晟聞言,覺得頗有道理,其實他又怎能不知道寧駒風的難處,身爲掌門一言一行都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況且如今正魔兩道摩擦不斷,稍不經心便會造成兩方相互攻擊,生靈塗炭的局面,這顯然不是寧駒風想要看到的結果。他轉念一想,打趣道:“臭子,我與你抱怨,你倒爲他說話。”陸懺與他對視一眼,皆是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陸懺正色問道:“您是何時到洛陽的”顧霆晟答道:“與你一同到的,從你出杭州開始,我便一直跟在你們的身後。憫那丫頭來參加芙蓉樂會,你應該見過了吧。”陸懺想起寧憫彈琴的樣子,笑道:“見到了,不過我初見她時她還,怕是不記得我的,白天時也沒有與她說話。”

    顧霆晟點點頭道:“憫應當是沒有認出你來。”說過之後,竟又彎腰在陸懺耳邊輕聲道:“這女子不錯,你眼光甚好,只可惜卻是不周天的人。”說罷,竟還向他示意了一下身後的譚雨筠。

    陸懺感覺到身後的寒意陣陣,知道譚雨筠聽到了顧霆晟的話,大覺頭疼,脖子僵硬的愣是沒敢回頭,只是向着顧霆晟尷尬地笑道:“朋友而已,剛認識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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