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醉川 >第十七章 青鋒藍雨意難求
    顧霆晟同他已經多年未見了,上次同他開玩笑,他還是個不知煩惱事的孩子。如今再見,不禁感嘆滄海桑田,時光荏苒。

    顧霆晟用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如今魔宗又有動向,我需得去查探一番,不能再跟隨保護你,你今後要自己心,切莫再捲入風波之中。”

    陸懺點頭道:“您放心,師父臨終前讓我找到黎三途,應該是爲我治療經脈的事,此後險途,二伯也應珍重。”

    顧霆晟看着他的臉,似是想到了故人,柔和道:“眼睛像你娘,雙眉像你爹,性子卻是與他倆各不相同,應當不會走他倆的老路。”陸懺聽了這話,眼眶裏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他將感情隱藏起來,笑道:“我是他們的兒子,自然像他們。”

    顧霆晟戴上草笠,面目又遮蓋在笠沿下,他對陸懺說道:“過些時日傷好一些,來談仙嶺,你大伯有東西要交給你。”

    陸懺笑着點點頭。顧霆晟說罷,轉身離開,紫電在手,昂首闊步,便如來時一般,走出樓門,融入這茫茫黑夜之中。

    陸懺看着他的背影輕聲道:“二伯,亂世棋局,複雜難辨,破局之人最是難當,可你向來都是破局之人。”

    這句話隨着顧霆晟的離開消散在夜風裏,卻也不知他聽沒聽到。

    一旁,段無涯肩頭傷口血已止住,只是臉色蒼白,而譚雨筠經過一番調息也無大礙。

    陸懺苦笑此夜的波折,他有些虛弱地站起身來,向段無涯拱手道:“段前輩傷勢嚴重,還望多加調理,我們就先告辭了。”

    段無涯一隻手捂着肩頭劍傷,道:“今日這事本不應該牽連與你們,實在慚愧,陸友明日可否再來一趟芙蓉樓”陸懺問道:“段前輩是有什麼事麼。”

    段無涯拱手道:“我確實有事要拜託二位,兩位有傷在身,還需多多休息,待明日你們前來,我再據實相告。”

    陸懺笑道:“段前輩有什麼事儘管提,我們明日定會如約而至。”段無涯又道了句“拜託”,便拖着無力的身體回房休息包紮。

    陸懺看看譚雨筠,兩人也離開芙蓉樓,趁着夜色,要走回洛陽城中兩人落腳的客棧。

    秋天的夜風最是清冷,天氣少有的陰霾,看不見月亮。已是深夜,街道早已沒了人影,燈光火燭也早已熄滅,霧茫茫的一片漆黑。

    陸懺和譚雨筠一前一後的走着,譚雨筠走在前面,她的白衣顯眼,潔淨無瑕。陸懺邊走着,耳朵裏全是她輕盈的腳步聲,嘴角牽出一抹微笑。

    “剛纔拼內力時爲什麼救我”她突然停下腳步,白裙輕揚,寒風陣陣,她沒有轉身,就在這風中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陸懺也停下腳步,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的背影道:“你又爲什麼幫我是不想我死,還是爲了得到丹闕經”

    譚雨筠頓了頓,冷冷道:“你若死了,天下再無丹闕經,你不死,我才能拿到經書,不是麼”陸懺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原來是爲了經書啊,也難怪,全天下的人都想得到它,你又怎能例外。”

    譚雨筠慢慢轉過身來,看着陸懺的眼睛道:“赤鬃紫電蕩九州,青鋒藍雨意難求。談仙嶺的破海四劍,赤鬃是掌門寧駒風佩劍,紫電在戒律堂顧霆晟手中,那青鋒和藍雨呢”

    陸懺與她對視,語氣淡然道:“問我做什麼,你自己不是已經猜到了麼”譚雨筠似是堅定了心中所想,緩緩說道:“談仙嶺前代掌門慕儒客遊歷天下,得到四把寶劍,分別贈與了他的四個徒弟。”

    陸懺聽她開始講這些江湖往事,卻是一言不發,只是負着雙手,站在原地。

    譚雨筠靠近他說道:“若讓我猜,你爹便是三尺青鋒陸觀瀾,是慕儒客的三弟子,你娘則是他的師妹,藍雨劍的主人,鍾離沛菡。”陸懺笑道:“是,我是陸觀瀾和鍾離沛菡的兒子,是因爲我沒有像世人所說的那樣死於非命,所以你覺得很奇怪麼。”

    譚雨筠沒有回答他,踱着步子道:“你的事情我也只是聽說而已,當年,你爹孃成親不久,水寒峯的掌門許滄芸和她的大徒弟便死在了自家的山門內,可笑的是,屍體旁竟放着被許滄芸用絕世內力折斷的藍雨劍。”聽到這裏,陸懺終究是無法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笑臉來了,他面無表情,拳頭卻緊握,像是要扯斷宿命的不公。

    譚雨筠卻不看他,繼續緩緩說道:“你娘成了殺死一派之掌的兇手,成了衆矢之的,尋常人定然會有所疑問,你娘和許滄芸同是正道中人,素無仇怨,怎會痛下殺手我想,他們如此肯定你娘是兇手,不只是因爲藍雨劍在屍體旁,還因爲你娘本就是魔宗宗主鍾離慎早年失散的妹妹。正道人懷疑認定你娘與鍾離慎勾結殺了許滄芸,各派圍困談仙嶺,要殺了她,可奈何有寧駒風和顧霆晟相護,他們四人力戰諸派,夫婦兩個殺出重圍,隱沒於世,此後江湖上再無你爹孃的蹤跡。”

    陸懺嘆息一聲,看着譚雨筠,擺出笑臉道:“看來江湖上的消息還是挺準確的,不錯,你說的都是事實,可自從逃出談仙嶺的那一瞬間,這天下便再沒了他們的容身之地。他們生下我和妹妹,住在偏遠的荒無人煙的地方,甚至我到六歲時只見過大伯和二伯,見過的比我年紀的人,也只有妹妹和大伯的女兒而已。”冷風讓他的身體冰涼,甚至一想起這些往事,徹骨的寒意便從他的心底通向四肢百骸。

    他咬牙切齒道:“爲了保住親人性命,我們一家寧願躲上一輩子,就算這樣,他們也不允許,不論是正道還是魔宗,都想殺了我們。因爲我們是一個理由,一個能夠讓正邪之間開戰的理由。可最後我們還是被找到了,我忘不了那一天,鍾離慎,我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名字,呵,魔宗宗主果然絕情,他說他以我娘是正道人爲恥,爲了他在魔道中的臉面,他殺了我爹,放了一把火,燒死我娘和妹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要做的最後一件事麼“

    他與譚雨筠對視:“最後一件事就是殺了鍾離慎,滅了不周天”

    譚雨筠看到他的眼中露出從未有過的狠厲,終其一生,只爲殺一人,鍾離慎

    譚雨筠的臉色凝重,陸懺一雙眼睛盯着譚雨筠的俏臉道:“怎麼,你是不周天的人,所以不想幫我做事了麼,還是說你想現在就殺了我,以絕後患。”

    夜空混沌不清,像是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也在無盡是黑魘中變得模糊不清。

    可令陸懺沒有想到的事,他面前的這個女子面色漸漸柔和,第一次在他眼前露出笑容來。

    這個笑容讓陸懺印在了心底,如此明媚,像是冰霜溶解,四季逢春。

    然後她笑着,輕輕說了一句話:“你要殺他,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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