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晚間,郭嘉與戲志才、荀彧把酒懷古,好是暢言了一番天下之事,而伊秋初來乍到,便帶着弟弟由下人領着與郭嘉的母親一同用膳。

    郭嘉的母親年貌三十左右,是一個長相十分端莊、臉色稍許蒼白的女人。

    席間,郭母態度溫和,不停招待她喫飯夾菜,對待他的弟弟也十分慈愛,並且望着她的弟弟,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面色一喜,對她更加和顏悅色道:“若水(伊秋的字,父母亡前所留),我們乃寬厚的人家,嘉兒雖行事不端,生性孟浪,但也是醇厚良善的人,因而不管你之前身份爲何,我一家必將善待於你門姐弟二人。同時,嘉兒年紀也不小了,但自小身子弱,還望你今後多加照看,早爲郭氏留後。”

    郭母之語,伊秋明白,但卻不好回答,只低下頭,讓人以爲羞澀。自身的年紀才十三歲,不管是成家還是生孩子都委實太早了,所以她還從來沒有考慮過。有些困窘的的不知該如何打破氛圍,這時剛好聽門外傳來了輕緩的腳步聲。

    “嘉兒,你來了!文若他們可否盡興而歸?”郭母笑望着着郭嘉,慈母之情溢於言表。

    “嗯。”郭嘉點了點頭,由下人添了一個蒲團,在母親左側坐下,微微一笑道:“兒觀母親今天氣色不錯,可是和秋談了什麼趣事?”

    “趣事談不上,只是爲母長勸你早日成家立業,而你雖成日花眠柳宿,但爲母知道你眼光頗高,尋常女子難以入眼。如今志才送了若水過來,倒是頗合爲娘心意,你要好好待她,切莫輕慢。”郭母敦敦教誨,郭嘉笑應之時,還不忘同伊秋擠眉弄眼,宛若稚子。見他不再一派老成的模樣,郭母心中深感欣慰,揚脣一笑,便善解人意地拉着伊灝的手,然後和藹可親道:“阿灝,天色不早了,伯母帶你去睡覺,這樣明天才有精神。”

    “嗯!姐姐晚安!奉孝哥哥晚安!”伊灝很懂事的退了下去。

    餘間,連唯二的兩個下人也自覺退了下去,只有昏黃的暖光下,兩人圍案對坐,相互交目,不曾言語。伊秋的身份屬於娼流,位於最末,就是尋常人家也不會帶回家,怕有辱門風,而戲志才之所以選中她,一來是見郭嘉對她有興趣,二來則是爲了照顧郭母,好讓郭嘉在外安心求學。不得不說郭嘉交的這幾個朋友很好,令人不免有些羨慕,只是對於她自身而言,這些人雖不像一般人那樣輕賤於她,但依舊覺得她低人一等。

    像一個物件一樣被人隨意買賣相送,這種感覺着實不妙。就是爲妾者,都有正規迎娶之禮,而她最多隻能算作通房,爲人生兒育女卻不是母,頂多就是一件牀上的消遣之物。思之深便憂其色,郭嘉見伊秋秀眉緊蹙,心有憐惜,便繞過桌案,將她圈在懷裏,似明白她心中所慮一般截然道:“嘉今生能得秋相伴,必不相負。不知秋意下如何?”雜亂斑駁之思被一腔惓惓之意所感,伊秋望着郭嘉的眼睛,裏面澄澈明亮,讓人安心,卻不知是否視她唯一,便若有所感,真心摯意道:“如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情之所起,不知所以。伊秋看似溫婉,在現代卻是家中獨女,內裏獨立自主,又因自小孤獨,便格外偏好柔弱美好乖巧之人。郭嘉身材修長,清瘦俊朗,又多才多智,所以很容易令人一見生情,另外,由於伊秋本就很欣賞歷史上的鬼才軍師郭嘉,再一想到他英年早逝,更是疼惜不已,心中驀然生出一股想要好好照顧他的衝動。

    見之難忘,不在時長。伊秋心想,這樣的話,說的便是郭嘉這樣的人吧!遂情不自禁地主動吻了一下郭嘉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如蜻蜓點水一般,一掠而過。伊秋做後才覺自己太過主動,深怕郭嘉將她看做煙花女子一樣,舉止輕佻浮躁,便自覺慚愧的低下頭,面色羞紅,同時心裏還有些難過。

    畢竟是現代人,她的性格早已養成,到了這裏,不過是一直壓抑着罷了。眼裏蓄了一汪晶瑩,卻最終卻堅韌地沒有溢出眼眶。

    “不必拘束自己,嘉喜歡之人乃真正之伊秋。”他將她更緊地抱在懷裏,似乎在給予她無聲的安慰以及鼓勵。“奉孝之家,便是秋之家。”兩人脈脈溫存了一番,郭嘉尊重伊秋,原本兩人該睡不同房間,但是由於時間匆忙,再加上他的母親早就把她看做他的房內之人,因此尚未有多餘的屋子供她安歇。

    將人送到自己的寢室,郭嘉便道:“我去書房看書,晚上便在塌上歇息。”揚言便向外走去,伊秋想到那短小的榻,根本就伸展不開,更何況沒有牀被,睡一夜不生病纔怪,於是便立馬拉住了對方的手臂,目含堅定,聲音果斷乾脆道:“奉孝,與吾同寢可好?”

    聞言,方纔還謙謙君子的郭嘉立馬嘚瑟的轉過頭來,然後一把抱起她,向着牀邊走去的同時,還有些諂媚道:“秋,甚得嘉心。”說完還得意洋洋,十分引以爲傲的模樣。他懂她,並且還在悄無聲息地鼓勵她,伊秋心下動容,深深地依偎在對方懷裏,仔細體味着那獨屬於郭嘉的溫暖。

    兩人相擁而眠,一枕天明。

    早上,伊秋按照以前的習慣起牀,問了郭嘉廚房的位子,並問了他們母子的口味,便親自去煮粥做了早膳,分別給他們端去後,又怕弟弟來到新的環境不習慣,便想多陪陪他,於是便和郭嘉說不可他一起喫。

    伊灝小小年紀,卻乖得不得了,安靜的喝完粥,便反過來安慰她道:“阿姊,奉孝哥哥爲人不循常理,如此阿姊便可做真正之阿姊,另,郭伯母亦是和善之人,待灝就如親人一般,故而阿姊莫要擔心。”聽到弟弟說出這番寬慰自己的話,伊秋心中感慨萬千,又伸出手輕撫對方的頭,嘆息道:“秋之弟已然似大人矣!不過爲身高與體魄,灝還須如往,繼續圍院子跑至十圈,做俯臥撐五個。”

    聽到伊秋這樣吩咐,伊灝的臉色便立馬垮下來,天天重複這樣的運動真的很枯燥。“阿姊,可否休息一天?”伊灝的聲音可憐兮兮的,伊秋忽地一時心軟,便道:“不如你去書房找奉孝哥哥玩,順便向他學些東西,當然,昨天咱們之物仍堆於空房之中,汝亦可選擇陪阿姊整理。”

    “謝過阿姊,阿姊乃世界上對阿灝最好之人。”伊灝難得露出小孩子的頑皮,蹦蹦跳跳的向着郭嘉的書房跑去。

    不多時,伊秋收拾屋子的時候,伊灝卻帶着郭嘉愜意的走了過來,並且還幫她將箱子裏的竹簡拿出來,找了書架一排排碼起來。一室溫馨,伊秋見伊灝忙得滿頭大汗,不由心疼縱容,找了一卷自己無聊時寫的小故事,然後拿給他寵溺道:“阿灝拿去一邊看,這裏有阿姊就行了。”隨即還掏出袖中的絲帕,溫柔的擦掉對方額頭上的虛汗。

    “阿姊最好啦!”伊灝歡歡喜喜的跑到了一旁,郭嘉望着姐弟之間的互動,登時心裏就有些喫味,像個小孩子一樣湊過來:“秋辦事不公。”亮亮的眼睛望着他,語氣委屈而充滿期待。有些受不了對方的萌態,伊秋想了想,便將一卷她給伊灝啓蒙的算數啓蒙丟給他,便驅趕對方坐到一旁去,莫要礙手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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