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週日於那熙攘的快餐廳忙活了整整十二小時後,今日的見草,依舊需要於凌晨6點時起牀,趕上電車,去上8點的晨課。
工作與學習……對於現在快要到二十歲的他來說,可是一個都不能放下的。
“呼……”
倚靠着電車玻璃門的他打了個哈欠,看向了身前的她。
秋上早課的時候不僅要早起,還要小心不吵醒熟睡的泠與鴆月,併爲她們料理好早餐,讓一會兒來接她們的凰姐只需加熱——相比之下,我又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瞥着窗外的她迎着他的目光,淡淡一笑,“昨天打工加班了嗎?”
“嗯……讓店長幫我加了幾班時間。”見草勉強忍住了後續的哈欠,“他人還是挺好的……”
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而見其笑靨,他也無奈一笑,看向了那透明的玻璃車窗。
當然,車窗並不是完全透明——若是完全透明的話,他也不會看見那玻璃鏡象之中的她。
鏡像中的她,似在哭泣。
並非是嚎啕大哭、也並非是細細啜泣。
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哀傷地垂着眼眸,一道淚水從其眼角滑落。
看不出痛苦,卻也看不出希望。
“秋?!”
見草猛地一驚,趕緊重新看向身前的她。
“怎麼了?見草?”
她疑惑地問道,臉上依舊掛着先前的笑容。
他愣了愣,又重新看向車窗——鏡像中的她,卻已與往常無異。
這……怎麼回事?我的錯覺?
他微微一怔,剛想再確認一遍,但電車卻‘叮-’的一聲,抵達了他的終點點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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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00|
一整個上午,四節課,見草一節都沒有聽進去。
他的雙眼前,他的腦海中,無時不刻都是鏡中秋那幅悲傷哭泣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見草猛地搖了搖頭,想清醒一下自己的腦袋。
卻發現,這件事情,越想越不對勁。
他不知道,那是否只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他知道,他是能使用術法的流離客,是能窺探見這世界真相的玄師。
若這幻象只是發生在普通人的身上,那或許,多半隻是個幻象。
但若它,卻發生在了身爲玄師的自己身上,那多半是說明了……
‘秋有危險。’
這個念頭,從其冒出的剎那間,便開始在他的腦海中生根發芽,並以指數增長的速度侵襲着他的所有念想。
而現在,在這念頭出現的五分鐘後,他已然坐不下去了。
見草背上書包,俯下身,快步走出教室,並在推開大門的剎那間取出手機,撥通的秋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嘟-’
令人心煩意亂的盲音。
他緊握着手機,瞥了眼一旁的樓梯。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秋這節課應該是在241的金融課。
見草當機立斷,衝上樓梯,躍過那些擁擠的人羣,跑至教室前,推門而入——於教授詫異的神色之中,兩百來名學生朝他投來了呆滯的目光。
【身法·靈覺】!
見草猛然瞪眼,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掃視着教室裏的人羣。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他緊咬牙關,沒等教授發問,又快步衝出教室,撥通了儒心軒的電話。
電話掛斷,他的神色又陰沉了幾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我現在……我現在應該……
突然,他看見了身旁那通往學生會的電梯。
思索片刻,他快步跑入電梯,按下了315。
“歡迎前往,雍都城國立研究自治型高等學——”
“夠了!”
他猛地一拳打在了電梯牆壁上,使其凹陷下了一塊。
而在電梯抵達六樓之後,他疾步衝至了會長室前——‘砰-’地一聲,推開了門。
“滿修——”
話音未落,他卻發現會長的座椅上空無一人——只有那正悠然喝茶的乃馨,坐在辦公桌前的沙發上。
他微微皺眉,朝她望去,“乃馨副會長,會長呢?”
“呵,進來也不知道要敲門嗎?”乃馨放下茶杯,淡淡道,“你這沒禮貌的樣子,可是不能——”
“好了別廢話!會長呢?!!”見草猛地摔門,踏步上前,大聲喝道,“快告訴我他人呢?!”
“……去遊茜家了。”
望着凶神惡煞的他,她稍稍嚥了口紅茶,顫聲道,“半小時前走得。”
“遊茜家?爲什麼?!!!”
“今天遊茜請了病假。半小時前會長好像收到了一條短信,然後就說要去她家看看她。”
見草猛地一怔,瞪圓了雙眼。
遊茜……遊茜……那個青色襯衫的男人……秋的景象……還有滿修……滿修……前幾天伏目清他們的同學失蹤……這段時間的人口販子……
催眠……失蹤……流離客……
難道、難道說……
糟糕!!!!
“副會長,快告訴我遊茜家的地址!立刻馬上!!”
見草緊握雙拳,咬牙喊道。
“嗯?怎麼了嗎?學生家庭住址是私人隱私,學校是不會——”
“不要廢話了!!!”
見草怒喝一聲,將書包‘咚-’地一聲砸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乃馨呆怔在了原地——顯然被他這憤怒模樣嚇得不輕。
見草一愣,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快步上前,壓低聲音道,“抱歉,副會長,但事情真的很緊急,請告訴我!現在立刻!請告訴我!”
乃馨微微嚥了口口水,輕咳半聲,伸手指了指會長的辦公桌,“他、他右手邊第一個抽屜裏的,就是……”
雖極力壓制,但聲線中的顫動卻不攻自破。
得到了提示的見草馬上拉開抽屜——卻被那牢固的鐵鎖拒之門外。
【玄法·陰凝】!
伴隨着鐵鎖的斷裂,抽屜中的文件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不知是滿修的有意還是無意,遊茜的檔案,就攤在最上前。
他立即將其取出,一目十行。
‘東城區勝浦路花居新城1057弄1號1702。’
在獲得了所要的資料後,見草再度疾跑起來。
不過,在踏步出會長室的時候,他回過身,看見了那背對着自己、似在按壓着自己顫抖手臂的她。
他微微抿脣,側過了臉去。
“……對不住了,之後還請讓我謝罪。”
說罷,他關上門,掃視了一下無人看着自己的走廊,一把拉開窗戶,躍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