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琪坐在這棵柏樹下,看着地上被剪掉的針形嫩芽,無奈地嘆氣,看來這凌震宇就是故意要整她,打死她也修剪不完這麼多樹啊……

    別墅的門就在前面,她貓在這裏擡眼就能看到,別墅裏的那輛黑色越野非常顯眼,憑什麼他就要凌駕於她之上?!

    想起今天的任務修完這些樹,還要給他洗襯衫……

    好啊,就好好給你洗,非給你個驚喜不可!

    休息片刻,她繼續開始幹,表面上的這幾棵樹得修好了,不然騙都騙不過去……

    安離琪一邊喊着:

    “凌震宇,看招,剪你耳朵!”

    “剪你頭髮,哈哈哈,把你剪得跟犀利哥一樣的髮型,讓你就這樣去開會!”

    “剪你衣服,讓你開會的時候當着大家的面跳脫衣舞,哈哈哈,看你還怎麼嚇唬人!

    果然幹活是需要信念的,有了這樣的信念,安離琪覺得渾身幹勁十足。

    正在喊着“剪你褲子”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怎麼,你幹活都要想那些事嗎?要不要我在這裏翻你個牌子?寵幸你一下……”

    安離琪只覺得脊背發涼,喉結髮堵,胸口瞬間憋了一口氣喘不過來,這男人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多久了,聽到了她說的多少話?

    用力地晃晃腦袋,安離琪咧開乾裂的脣瓣轉身朝着凌震宇嘿嘿笑了兩聲:

    “你——你什麼時候——來來的?”

    凌震宇眼睛從上到下打量她,淡淡地說:

    “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安離琪嚇得一吸氣,快速掃了他一眼,只是他臉上表情很淡,真的看不出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我——我有點口渴。”

    這樣算是試探一下,他要是真生氣,肯定不會給她喝水,要是沒生氣的話,喝點水應該不是問題。

    正打着自己的小心思,凌震宇的聲音就砸了過來:

    “口渴還喊得這麼高亢,要是喝了水是不是能上天?”

    安離琪心裏更涼,她現在可以確定這傢伙生氣了,而且連水都不給她喝!

    不爭氣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她委屈地撇嘴,就是不說軟話,這堆這塊就在這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跟他對峙。

    凌震宇看着她的樣子,眉間的褶皺更深:

    “你這是什麼意思?接着幹活!”

    安離琪垂着眼睛,一聲不吭地轉身掄起剪子繼續剪,到現在一共剪了五棵樹,估計已經有兩點多了……

    她疲憊地擡胳膊擦擦額頭的汗,雖然這林子裏有樹,還算是曬不到,可溫度不饒人啊,正熱的時候,她又餓又渴地幹活。

    尤其是心裏一肚子,被燙傷的腳也越來越疼……

    可她就是不想示弱,讓修就修,讓剪就剪,不讓喫不讓喝的看你良心痛不痛——

    不對!

    轉念一想,良心這兩個字並不是人人都有的,比如說這個凌震宇,他如果有良心的話,肯定不會讓她餓着來修剪什麼破樹……

    想到這裏,安離琪索性轉頭想找他理論,可是那人早就沒了蹤影,彷彿剛纔站在那裏朝他叫囂那個是

    幻覺一樣,安離琪的脖子後面不由得涼了一下。

    四周看看,這該死的私家園林,地面上幾乎連根雜草都沒有,她想找個地方坐,也只能坐在地上,好在她從來不會避諱這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起腿來看自己的腳。

    雖然有紗布包着,但裏面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她甚至想是不是因爲天熱有點發炎,想把紗布解開,想想這裏到處都是泥土小飛蟲,別再被什麼東西咬了,又把腳放下去了。

    她靠着身後碗口粗的白楊樹,閉上眼睛養神,默唸了幾百遍“我不餓”之後竟然真的管用——

    她就這樣疲憊地睡着了……

    睡得正沉的安離琪突然驚呼:

    “哎呦——”

    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她就抱着腳雖然咧嘴的叫起來:

    “幹嘛!就睡一小會兒嘛!”

    “起來!天快黑了!”

    凌震宇冷冷地聲音幾乎能刺透耳膜。

    安離琪瞬間清醒過來,她記得只是想閉上眼睛稍微休息,不然都餓得沒力氣了,怎麼天就黑了呢……

    睜開眼睛看着周圍暗下來的小林子,她歪頭在西邊找到了斜墜的夕陽,似乎時間確實晚了一點,看樣子她就是拼了老命都不可能完成今天的任務了。

    那還着什麼急呢。

    她把那隻傷到的腳抱在手裏,強烈忽視那個男人眼裏的寒意,嚥了口唾沫才心虛地說了一句:

    “我,我腳疼得——站不住,又——餓的不行了,嘶,我腳真疼!”

    不管怎樣,她就是賴在地上不起來。

    這男人氣場太強,她保證只要活蹦亂跳地站起來,下一刻就會被這男人丟到河裏餵魚,她纔不會那麼傻。

    不過這點把戲似乎並沒有瞞過他,凌震宇伸出大手鉗住她的胳膊,一把就把她從地上揪起來:

    “我倒要看看哪裏疼,正好我的藏獒都沒喂……”

    想起那兩條站起來比她還高的藏獒,安離琪頓時沒了鬥志,大聲地喊:

    “我——我哪裏也不疼了,啊!別拉我,我不去,我還要幹活呢……”

    凌震宇手上的力氣微微減弱,眯起眼睛等着她問:

    “這麼說不餓了?”

    “不餓,一點也不餓!”

    安離琪信誓旦旦地說着違心的話,她感覺心裏在滴血。

    “腳不疼?”

    “完全沒問題,沒有一點妨礙。”

    安離琪身子往後一退,身後的夕陽照得她一張小臉都沒了血色。

    總算把那個邪惡的男人打發走了,她看着自己的腳,再看着蜿蜿蜒蜒朝向遠方的山路。

    來的時候開車還走了很久,要是她跛着一隻腳下山,會不會走到半路又被抓回來啊?

    再說了她怎麼逃啊,她逃了媽媽該怎麼辦……

    想到這裏,她突然又懊惱之前爲什麼不忍心害他,還不如把他的皮包偷走送給秦浩東呢,照這樣看來,他比秦浩東要渣一百倍,不,至少一千倍!

    她的胳膊已經擡不起來了,飢腸轆轆的繼續幹活,直到別墅門口的兩盞大燈亮起來,她才記起整整一天連口水都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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