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阮清歌正給白耗子換藥,聽見帳篷外傳來聲響,緊接着白凝燁一身酒氣走了進來。
“嗝,清歌,你那個藥丸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神奇?”
“真心丹。”
說白了,就是控制人大腦的一種藥物,短暫破壞神經,讓人聽了會不自覺吐露心聲。
白凝燁又是打了一聲酒嗝,來到阮清歌身邊,欲言又止看去。
“有什麼你就說吧,不要浪費時間了!”
這面的事情處理完還要歸京。
“蕭寒也是不得已,怪是一定要怪的,小小懲罰一下便可了。”
阮清歌冷哼,“他不得已?就拿走我救孃親的血液?若雪耗子真的死了,我找誰說理去?”
白凝燁無奈一嘆,相處這麼久,阮清歌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認定的理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蕭寒的確有原因,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阮清歌擡手示意無需多言,該怎樣她心頭跟明鏡似的。
“你不用再當說客,出去吧,命人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啓程。”
“可是……”
“我說了不要再說了!”阮清歌怒道,轉身不再看白凝燁。
白凝燁無奈嘆息,只好向外走去。
阮清歌垂眸看着雪耗子,一天時間,它都沒有轉醒,心臟跳動也不歡快,是死是活,只看這一夜了。
帳篷外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響,以及一道走動的腳步聲,阮清歌知道蕭寒就在門外。
但…她卻是不想見的。
想起那時的對話,她心頭又是一陣嘆息。
——
“小暖是誰?”
“我的王妃,當初被我救下的女孩,她只有我了,但她因爲影國人的算計中毒,三年未曾治好,現下身子破敗,奄奄一息。”
“影國人要你做什麼?”
“回到京城,與蕭容堪鬥爭,奪下皇位,做傀儡。”
“你爲什麼不答應?”
“因爲十六哥,若是換皇帝,只有他能讓衆民臣服,保護百姓,風調雨順。”
“之前你爲什麼不幫助蕭容雋?”
“因爲小暖患病,我不能拋棄她。”
“因爲愛情你就不顧兄弟之情?你可知當初蕭容雋有多麼爲難?”
“我知道…但十六哥那麼強大,他身邊有嫂嫂,一定能化險爲夷,但是我離開了小暖,她可能就喪失了性命。”
“你這麼愛她嗎?若是要你的命去換,可是樂意?”
“願意!”蕭寒不假思索,隨之面上展露笑顏,好似美好浮現眼前,“小暖是我這輩子遇到最好的女孩,她溫柔善良,我想把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擺在她的面前,可是她…”
蕭寒幾度哽咽,阮清歌不忍再聽下去。
——
阮清歌深深呼出一口氣,是好是壞,就看小暖的造化了。
翌日一早,衆人整裝待發,只有蕭寒一臉陰沉,鬍子邋遢的蹲在帳篷跟前。
經過一夜看守,雪耗子好轉了不少,最起碼能起來喫食物,它想起那三枚果子,刁起來一隻討好一般的遞到阮清歌手邊。
阮清歌輕笑,將之抱起,“你呀!謝謝,但你身上有傷,不要動,我今日便要離開了,以後不要被任何人抓到。”
“不捨得我也沒有辦法,你本是雪山耗子,我所在的地方四季分明,怕你受不住。”
阮清歌說完,那小耗子抖了抖渾身潔白的絨毛,眼眸一轉,四處看着,不多時,它跑向桌上香爐。
那裏面正燃燒着火簇,小傢伙在暖意跟前舒服的眯起了眼眸。
阮清歌皺眉,這是什麼意思?昭示着它不怕熱?
只見那小耗子不一會又鑽入了茶杯中,茶水已經涼透,他在裏面窩了許久才溼漉漉出來。
阮清歌嘴角一抽,見它打起了噴嚏,傷口也沾染上水漬,連忙拿起擦拭。
雪耗子揚起眼眸看去,眼底透露着希翼。
阮清歌無奈,“好吧,那你就跟我回去。”
雪耗子頓時樂不可支,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
阮清歌亦是跟着輕笑。
“清歌,出發嗎?”
阮清歌應了一聲,走出瞧見了沐訴之,“嫂嫂…”蕭寒連忙上前,阮清歌卻是將他漠視。
——
眨眼間便收拾好,車隊緩緩向着遠處駛去,來時三輛馬車,回去的時候卻是五輛。
一輛草藥,一輛蕭寒準備的喫食。
蕭寒站在風雪中瑟瑟看去,原本還打算跟阮清歌一起歸京,現在看來,怕是要一別不見。
蕭寒後悔了,他應該早說出來不是嗎?
可他當時想的是什麼?雪耗子的血液那麼珍貴,阮清歌會給他嗎?
一個會不會,便讓他猶豫了,只好出此下策。
“統領,我們回去吧。”
“好…”
善王府外,蕭寒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小暖,她前日生病,他歸來她身邊,給了她希望,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夢。
“王爺!您回來了?”
小暖身邊的丫頭正有出門,瞧見了蕭寒。
“嗯…王妃怎麼樣了?”
“王爺!幸好有堂夫人在,不然王妃這次就要過去了。”
小丫鬟喜極成泣,夫人能好,真是老天顯靈,能讓夫人在有生之年遇到堂夫人。
“堂夫人?是誰……”蕭寒眉宇一蹙,心底那個不敢相信的念頭升起。
“就是王爺您的堂哥嫂嫂啊!在你之前一刻鐘到的,那時王妃正好犯病,好在…哎!王爺!王爺!”
蕭寒眼底滿是驚喜,快速向府內奔去,打開大門之時,一股濃郁的奇香傳出,帶着果子的香甜。
地上一抹血跡觸目驚險,還沒來得及收拾。
而牀榻邊上,正坐着一名白衣飄飄女人,背影像極了…
“你回來了?”女人冷聲問道,轉身之時,露出傾城傾國的容貌。
“嫂嫂!”
阮清歌冷眼看去,“激動什麼,你先看看你家小暖吧!”
“王爺…”
小暖向着蕭寒看來,原本因爲毒素烏青的面容現下白皙一片,雙腮散發這自然的紅暈。
她聽聞阮清歌的話語,更加不好意思了起來,這突然出現的堂嫂,當真是讓人意外。
蕭寒連忙上前,攥住小暖的手掌,“你好些了?”
“我的毒已經好了。”
他回身看去,哪還有阮清歌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