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檸忽然轉身，如同兩隻小小星球的瞳孔上，浮現出淺淺的嘲諷，“我不明白，那你說說，他都是怎麼不容易了，是病了，餓了，冷了……還是死了？還有，你瞎了？他是自殺。”
“和他廢話什麼？”聶夜擎拔出槍，拉着夏小檸後退一步，直接指向了祁司耀，“閉嘴！”
祁司耀無神的看着那漆黑的槍口，臉上既無懼意，也無悔意。
“別——”
夏小檸纖細的指尖，如輕巧的蝴蝶棲下，搭上他的槍口，往下一壓，“讓他說。”
“我今天倒要聽聽，你能編出什麼花樣來，封清彥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來，你親口告訴我？”
她分明是那般清瘦秀美的女子，矗立在夜色中巋然不動的身影卻像極了女戰神。
祁司耀一人立在狂風中，眼睛被凌亂的頭髮迷住，他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呵笑了一聲。
“修遠和蔓蔓，是何錦繡培育出的試管嬰兒，但她手上還一直藏着一份私密文件，那裏面是我哥的身體機密，至關重要，如果被公開或利用，後果不堪設想，誰也不想，讓修遠和蔓蔓的事，再發生第二遍，而蔓蔓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也需要她一起救治……”
“我哥早就猜到了何錦繡的計謀，暗中做局，就爲了在訂婚儀式上強迫她將文件銷燬，你在更衣室看見的那一幕……”
“是做戲，是局，你誤會了。”
夏小檸的心臟忽然有了少許熱度，她慢慢擡起眼眸，慢慢鬆開槍口，“他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只等文件到手，就立刻揭穿，如果你那天沒有失蹤的話，你們的訂婚還是可以繼續，他對你的愛從沒有一點變化，偏偏就在那個節骨眼上，你不見了！”
祁司耀嘆息着，“三年可以改變的東西，太多了，不是嗎？連你也變成了這副模樣，你喜歡你自己現在的樣子嗎，冷血無情，強迫斷掉過去的習慣和愛好，去接受一些你不喜歡的……”
“他等了你三年，從沒有，放棄過尋找你。修遠和蔓蔓很想你，總是哭，他不能哭，他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
“強撐着對你的思念，任由三年一天天的像刀片一樣割走他的肉，可他也做好了爲你終生不娶的準備，除了你他不會再愛任何人。”
“他想你想的總睡不好，半夜驚醒，打電話跟我說，他怕你出事……”
“飯不下，擔心的那兩年活活瘦了二三十斤，去年剛被心理醫生開解，稍微肯喫些東西，胖了點回來，你卻出現了。”
“你回來本應該是好事，是他的藥。他不用再睡不着、喫不下，心事沉沉飽受折磨……”
“可你給了他一槍，還是在心臟，你卻說，那是自殺？”
“你明明可以勸住他，他現在很有可能會死，這些事你都知道嗎，夏小檸，你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祁司耀染上血紅的眼，沉澱着些許吐訴的快意，但更多的是無盡的哀傷。
再厲害的醫生，再先進的科技，也救不活心死之人。
微風拂過——
好像有溼潤的鹹氣在鼻腔中蔓延開來。
夏小檸雙腳幾乎站不住，好幾次差點跌坐在地，是聶夜擎扶着她，支撐着她的身體。
可她的靈魂已經徹底垮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她喃喃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