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去是一個好奇心大過生命的奇葩。只要是他感興趣的,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搞清楚,弄明白。要不晚上容易睡不着。
可是下面即將發生的這一幕讓他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
許輔在看見陳必安的隨從給他穿上皮圍裙,並且打開隨身攜帶的小布包之後。嘴角就開始不由自主的抽搐。
“這個王八蛋,這成心噁心人呢。”
許輔在原地呢喃。
“頭兒,你噁心誰呢?”
裴西去問道。
“你才噁心,你全家都噁心。告訴所有的兄弟們,都給老子做好戰鬥準備,一會兒誰要是吐了。老子回去定要他好看。”
裴西去很茫然,這可是在大理寺啊。官府衙門,這都是有重兵把守的地方。更何況,這次執行任務的可是百騎司裏的精銳。就爲這麼幾具屍體大動干戈,腦子瓦特了?
還有,他們會使用噼裏啪啦上吐下瀉口吐白沫七竅流血的毒煙嗎?
不然的話,爲什麼會吐?
“嗯?爲什麼毒煙的名字這麼水,這麼長,還這麼low?你去問煞筆作者啊。老子這麼帥,每次說話這麼傻,老子是個比鋼筋還直的爺們好不好?你看看這名字起的,裴西去,乍一看就像個娘兒們,再一細看。西去西去,聽這名字就有種想上墳的衝動。還有,這人設,好奇的要死,這要是在一般的宮鬥電視劇裏也就活個片頭的工夫。還得是那種死了留個線索都指向他處的。作者大大,腦洞是不是黑洞啊!”
陳必安笑了笑。
即便是笑,都是那種皮笑肉不笑,明明很帥很有型的大叔,給人的感覺卻是那種壓抑到極致的陰森。
淨手,帶手套,展開包裹。
手套是蠶絲的,外邊塗了一層軟膠,可以做到有效防水。東西很好,看着就不是便宜貨。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那個打開的皮包。要是讓陳菩提看見了,相信他一定會發瘋。
這t全套的手術刀,大小長短玲琅滿目。足以進行一場高強度的手術內容。雖然不像現代手術用刀,刀片和刀柄都是分離的。
但是每一把手術刀都能用精美來形容。柳葉形狀的刀片寒光凌冽,薄如蟬翼。不長的刀柄都能鐫刻了不同的銘文和圖案。每把刀都不一樣,說是一件藝術品都不爲過。
要是有這樣一套裝備,當初給“便宜小舅子”李崇義割闌尾的時候就不用跑到宮裏搜刮了。也就不會走進那個天字第一號的“腹黑男”的視線了。
這都是命啊!
陳必安用手輕輕撫摸着這些刀具。就像在撫摸自己的情人一樣,眼中露出無限深情……
待選定一把後,走到第一具屍體之前。
這是一具沒有了心臟的屍體,也是死在看門老頭手下的第一具屍體。
心臟確實不見了,許輔手下的探子在曲江坊周圍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或許是掉到哪家的院子裏了吧。不知道,是哪家人如此晦氣。
屍體經過大雨的沖刷,加上體內絕大部分血液已經流失。所以透着一股子慘白。
胸口心臟部位,有一個貫穿前後的空洞。拳頭大小,前邊兒也說了,裏邊兒的心臟已經不見了。
傷口切口整齊,陳必安試了試,正好可容納一個拳頭。加上形狀,基本可以初步判定。
死者被人一拳打穿了胸膛。
找準位置,陳必安用手術刀在死者的胸膛上切了一個y字形的口子。然後將切開的皮膚順勢一拉,固定。
餘下的內容可能有些不適,就不一一贅述了。
一個風急雨急的夜晚,在大理寺驗作房,陳必安給百騎司的“小朋友們”上了一堂精彩的“解刨課”。
尤其是當找到關鍵證據後的微微一笑,讓百騎司這一幫大老爺們兒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把陳必安排在了,長安城最可怕,最變態的名單首位。
驗屍完畢,陳必安用滾燙的熱水仔細的把用過的手術刀清洗乾淨,然後用鹿皮一一擦掉殘留的水汽。最後才放入皮包。
一旁等候的隨從小心的把皮包放入懷中,爲此還小心的緊了緊腰帶。可見這東西對陳必安來說有多重要。
再次淨手之後,陳必安找了張乾淨桌子開始書寫奏摺。
許輔就在一旁查驗仵作重新補充之後的屍格。
死法都是大同小異,一帶而過。關鍵內容是陳必安通過解刨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比如這些黑衣衆分別來自三個地方,根據身上的老舊疤痕以及特殊紋身標記分析,一部分是來自長安城的某個幫派。
另一部分則應該是某些人精心培養的心腹死士。這些人,嘴裏發間糞門藏了不下三種致命毒藥。以用來保證被俘虜時能夠快速自殺。以保守祕密。
而其中最大的收穫就是所有的人,除了被打的心都丟了的那個。其餘的人如果沒有及時得到解藥,恐怕都活不過三個時辰。
這就意味着如果任務不能順利完成,或許即便順利完成,這些人絕大部分都要死。
到這裏,許輔才明白。陳必安驗屍的目的是找出這些黑衣衆的來歷。至於他們是怎麼死的,似乎陳必安他老人家並不是太關心。
等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許輔終於看到了他自己想看的東西。那就是。
倭人!
許輔大概永遠也想不透,這些倭人在1000多年以後是如何在華夏大地肆虐。
因爲,在這個時代,在唐朝。倭,只不過是臣服於我泱泱大唐的一個偏遠小國。
而倭人除了朝貢,和大唐並沒有什麼貿易上的往來。這就意味着,倭人之間不像西域三十六國。
他們沒有商人,只有使臣。或者使臣的隨從,再或者就是人數不小的“遣唐使”。
總之,只要確定他是倭人。那他的身份,和他背後的人就逃不掉。
陳必安將手中的奏摺交給了許輔,讓許輔順路帶回宮裏。
許輔看了看手中的奏摺,然後笑的很玩味。
“聽說,陛下專門在大理寺給你派了一個通信探子?”
“嗯。”
“那你怎麼不讓他送啊?”
“她是個姑娘。”
“姑娘怎麼了?”
“她現在是我的內人。”
“那又怎麼樣?”
“她以後和百騎司不會有關係。”
“所以?”
“所以我需要一個新的探子。”
“陳三啊陳三,你是真尿性。百騎司的探子都敢娶回家,老子真是服你。”
“不過,這次老子就不咒你了。”
“沒有用的……”
“老子覺得有用就行,哈哈哈哈……”
許輔扛着長槍。帶着一衆百騎司的探子就這麼順着黎明前的黑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