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自從行動自如了之後,就一直抑制不住自己衝動的內心,上躥下跳忙不不亦樂乎。
洪七與曹小蠻騎着白靈的真身,走在一條不算狹窄的山路上,下了山便是文城。
山路上偶爾有砍柴的樵夫,初見到洪七一行人先是一愣,卻並不怎麼害怕,還有膽大的主動上來打招呼,這讓洪七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普通老百姓看到這麼一隻大狐狸,還長了六條尾巴,不是把他們當成神仙跪拜就是把他們當成妖怪轉頭就跑,這裏的百姓都不太普通。
下了山,便看到了城,古城池多是依山傍水而建,一則是靠山喫山,二來戰時可以作爲屏障。
文城是出雲帝國一處戰略要地,位於出雲帝國西北部,離雲都不過八百里路程,騎快馬也就一天的功夫。
文城城頭高二十多丈,很好的秉承了洪武太祖高築牆的戰略思想,城門寬六高八,白日全開,兩邊各兩排一十八名衙役,城頭上還設有城防弩,每隔四百丈有一名旗令兵。
城頭上每隔三刻鐘就會看到一排排閃着銀光的三叉戟巡邏,共計八排十列八十人,卻看不到人頭。
城門口下方擺了四張桌子,每張桌子上坐着一位差官,四張桌子後排了四條長龍,靠右的一張桌子離城牆有三丈的距離,可供四馬並排而過,在這一列上均是商賈或者販夫,或架馬或牛車或推車,行進有條不紊,不一會兒便成了空蕩蕩一片。
其餘三條線上都是往來路人,稍顯擁堵,卻沒有人走向那條寬線路。
看似人多,其實還不到半個時辰,洪七他們已經走到了城門口,白靈早就變回了小女孩模樣,黑狐被白靈抱在手上,紫衣沒有現身。
洪七遞交了通關文牒,是煙雨樓的手筆,基本上用不上,只用來應付一些突發情況,比如此時。
那官差看的仔細,一筆一劃的記錄着姓名,籍貫。
“這女娃兒姓甚名誰?”
通關文牒上只記錄十六歲以上的男女,白靈自然不在其中。
“幼妹白靈。”
“你姓柳你妹妹姓白?”
“路上撿的。”
官差看了看小女孩,白靈很嚴肅的點着頭。
白色的宣紙上便寫下了白靈的名字,還加了一行註釋:義妹,拾遺。
“葫蘆裏裝的什麼?”
“酒”
“喝一口。”
洪七心裏一陣感嘆,這年代又沒有液體炸彈,一個酒葫蘆至於麼。
“粗布裹得是什麼?”
“一把劍。”
“兵刃先去城防營報備。”
“城防營在哪兒?”
官差指了指城門側壁上一個小樓梯:“從這兒上去,左數,第三間。”
洪七順着樓梯上了樓,只見有一排排的小房子,上面寫了:城防營、稅務司、糾紛辦
合着就是一個小縣衙。
洪七敲了敲第三個房間的門。
“請進。”
說話的聲音有些蒼老,推門而進就看到屋裏有一張文案,文案上擺着一個筆架,一方硯臺,幾本書籍,一個菸袋。
文案後面坐着一位瘦小的老人,帶着厚厚的西洋鏡,留着山羊鬍,跟天橋底下的說書人有些相似。
“年輕人,你有何兵刃要報備啊。”
老先生儒雅隨和。
“一把劍。”
“是青銅器還是鐵器?有沒有打造工坊或者工匠師傅的記號,你是江湖遊俠還是兵卒?”
“都不是。”
“也沒有。”
少年緩緩攤開粗布,拿出了一把紫竹劍。
老先生拿着西洋鏡細細的打量着紫竹,手指敲打,確認沒有暗格,也無兵鋒。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大煙杆子嘬了兩口,紫竹還放在文案上。
大煙杆子在文案上敲了兩下,就看到一個不過十歲左右的小書童走了進來。
“你去李將軍那兒問問,一把竹劍可需要報備。”
不一會兒,小書童回來說道:“李將軍說了,一把竹劍還需要報備,先生是不是老糊塗了?”
老先生把紫竹劍遞還給洪七:“此劍不需要報備,小兄弟請回吧。”
洪七悻悻的拿着劍出了門,就聽到裏面說:“你再去告訴那個小王八羔子,晚上跪在祠堂裏,領家法!”
“爹爹晚上說不回家了。”
“那就明天!”
洪七搖了搖頭,就下了樓。
只見曹小蠻和白靈早已站在一旁,那名官差還在做着後面的登記,見洪七下樓,官差對後面的人擺了擺手示意稍等,便問道:
“可拿到登記文書了?”
“樓上那位老先生說了,我這把竹劍不需要報備。”
官差將信將疑,與旁邊一名衙役耳語了一句,便上了樓去。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官差下樓:“先生久等了,確實不需要報備。”
隨後,官差在洪七那一頁上寫下了紫竹劍三個字,又加了一行小注:無需報備。
接着便寫到:寵物,黑色狸貓一隻。
官差寫歸寫,嘴上還嘟噥,這一句便被黑狐聽到了耳中。
“怎麼說話吶?你黑龍大爺怎麼就成了寵物,我可是一隻狐仙!”
白靈趕緊捂住了黑狐的嘴巴。那官差微微喫驚,隨後說道:
“你這妖狐是從西海來的還是山澤野修?可有鑑書?”
“你黑龍大爺是九華山齊福洞的狐仙大人,快快寫在紙上。”
只見那位官差略微思忖,便對一名衙役說道:“你去戶部司問問那位大人,看看是否有九華山齊福洞的狐仙”
那名衙役上了樓,過了一刻鐘回來回話說道:“那位大人說了,九華山根本就沒有齊福洞,也沒有狐仙。”
官差面帶怒容,洪七賞了黑狐一記板栗,拱手說道:“這隻黑狐也是附近山上偶遇,與小妹投緣,便帶在了身邊,並不害人。”
那名官差還欲再上去問話,就聽旁邊的衙役說:“那位大人說了,一隻二尾靈狐而已,未曾害過人,可以入城。”
“既如此,那便妥了。”
官差隨後在那頁紙上寫下了二尾靈狐一隻,名黑龍,准入。
洪七對着官差拱了拱手,問道:“官爺,何須如此?”
那官差一推手說道:“太守大人說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文城的百年安泰需從一點一滴做起!城門口責任重大,不容有失。”
他們一大清早便到了城門口,如今已經日上三竿,洪七心裏想道,這位太守大人治城有方,修身齊家定差不到哪兒去,得想個辦法把他弄到黃粱城。
卻不知那位太守大人如今正在家裏雞飛狗跳,一位婦人手裏拿着雞毛撣子,嘴裏喊着:“姓文的,家裏都沒米下鍋了你還捐學捐學,你捐吧,我回孃家過去!”
那位文太守扶正了一張椅子,聽着婦人在屋裏收拾着包袱,一邊哭還一邊埋怨,文太守嘆了一口氣:“那也得捐,不學何以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