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弱龍強虎 >第十六章 真龍降生
    時光荏苒,轉眼已翻了年頭,李嗣源帝位漸漸穩固了,這時想到自己能坐上九五至尊的寶座,起因是魏州兵變,而且張破敗挾持自己時也是魏州人救的,還在先帝尚且在位時就對自己表了忠心,後來進攻京城洛陽,魏州軍雖然沒有跟隨卻也發了支持自己的文書,有心同時封賞趙在禮、皇甫暉二人,但想起安重誨當年的一番話,決定先把皇甫暉晾一晾。

    李嗣源下旨封趙在禮爲滑州節度使,不想趙在禮悄悄派人給皇帝回話說暫時不想離開鄴都,請皇帝過一段時間再給自己安排職位。李嗣源猜到趙在禮是顧忌手握實權的皇甫暉,同安重誨商量此事。

    趙在禮的書信到了京城時,皇甫暉的親信夏炎也帶着禮物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了安重誨府上,這次送給安重誨的仍是海中的珍物,但不是小巧的珍珠,乃是六個四尺以上的大珊瑚,安重誨收了重禮又想拉攏皇甫暉以爲自用,對皇帝說道:“當日說過此人出身低微會盡力效忠,畢竟殺張破敗他是頭功,否則我們那時就很危險了,二來魏州兵悍勇難服,正可藉此將其一分爲三,因爲二人肯定要帶走一部牙兵,其餘留在鄴都故鄉,三部各得其所都不會反對,不知不覺便分散消減了魏州軍的勢力。”

    皇帝點點頭,道:“特別是第二條說的十分在理!”李嗣源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魏州牙兵最早從安祿山的部將田承嗣投降朝廷擔任魏博節度使後,從自己手下十萬軍隊中抽出體魄強健者萬人設立保衛自己的親兵起,就父子沿襲更相互之間結爲姻親,魏州牙兵因報團的原由所以戰力天下無敵,動不動便勾結起來以下犯上殺死舊主擁戴新的節度使,大唐時天下就有“長安天子,魏府牙軍”的說法;後梁時的魏博節度使羅紹威日夜擔心被手下牙兵所害,暗地聯絡**朱溫裏應外合曾將魏州牙兵殺滅,但後梁末年的魏博節度使楊師厚又建起了第二代魏州牙兵也就是精銳的“銀槍效節軍”;楊師厚死後,李存勖收服了八千魏州牙兵,同光元年李存勖就是在魏州起事,從而得以滅梁建唐,魏州也被升爲五都之一“鄴都”。

    李嗣源自己能當上皇帝雖然也是始於魏州牙兵帶頭作亂,但他對魏州牙兵的心態和羅紹威當年一樣,於是李嗣源先封皇甫暉爲陳州刺史,再調趙在禮到橫海爲節度使。趙在禮待皇甫暉到陳州上任後,也高高興興地到橫海就職了,鄴都重地改由皇子李從榮鎮守。

    這日皇甫暉先到安重誨府上謝了提攜之恩,然後才進宮見皇帝謝恩。這次一同面聖謝恩的還有剛從薊州刺史改任涿州刺史的趙敬,皇甫暉心道:“剛走了一個姓趙的,恰又碰到一個姓趙的”。

    二人謝罷恩,皇帝先對皇甫暉道:“你不似趙刺史,他家是歷代爲官,你從士卒擢升至一州刺史,知道憑的是什麼嗎?”皇甫暉俯身道:“微臣憑的是一顆忠心。”李嗣源道:“噢,擡起頭來,你倒說說這顆忠心。”皇甫暉當下將自己同夏炎講過的身世,又給皇帝差不多講了一遍,皇帝聽罷讚道:“我最可喜你自小便有視唐爲正統的理念,你初擔大任,經驗不足,趙刺史先後任營、薊、涿三州刺史老成持重,你下了朝可多向他請教。”趙敬年近六旬鬚髮已花白了,忙向皇帝施禮連稱不敢。

    皇帝接見完畢,二人一起出了宮,皇甫暉正要施禮告辭,趙敬道:“皇甫刺史年輕有爲,老夫有心結識,如不嫌棄同我一同到洛陽夾馬營走一趟如何?”皇甫暉知道夾馬營是皇帝的禁軍營地,又見他目中精光閃動顯是武功不弱,不知趙敬意欲何爲。

    趙敬見皇甫暉有些猶疑,笑道:“小兒弘殷便在夾馬營中掌管飛騎禁軍,此次進京謝恩自然順便看看他,皇甫大人一起在我兒處用上一餐再回陳州不遲。”皇甫暉心想反正飯是要喫的,自己在官場沒有什麼朋友,這父子二人不妨交上一交,便答應了。

    皇甫暉只夏炎領着一小隊親兵隨從,當下跟了一起來到洛陽城郊的夾馬營。趙弘殷得報,喜滋滋地出來迎接。皇甫暉見趙弘殷比中等身材的趙敬高出半頭,年歲卻比自己還小個兩三歲,顯然也是個外家功夫好手。趙敬給兒子介紹了皇甫暉,趙弘殷連道久仰。見了禮後,趙弘殷領衆人去自己的家中,夾馬營乃是大營,家眷也一同居住,一路上各處時有軍士操練,一羣男孩子嬉笑追逐,一會這看看一會那轉轉,趙弘殷道:“這些孩子在軍營長大,野慣了,皇甫大人見笑了。”皇甫暉笑道:“不妨事,男孩子就該如此,我小時候比他們還要淘氣呢。”說起小時候,皇甫暉想到死於亂戰的家人,心中一陣發酸。

    到了住所,趙弘殷安排親隨陪皇甫暉的親兵用餐,父子二人陪着皇甫暉喫小竈。酒過幾巡,皇甫暉同趙家父子聊的頗爲相投,不禁說了在亂世自己能有一地保境安民的願望,趙敬聽罷,目中含淚,說道:“先前已聽到皇甫將軍的身世,將軍年紀輕輕卻已活的明明白白了,在這亂世能保住性命的確是極爲不易的,莫看老夫久歷官場,每日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趙弘殷也對皇甫暉道:“在亂世保命,非得有幾支人馬互相照應不可,如此方能應對各種隨時爆發的危局,而這幾支人馬想長久共存,需得牢記四個字……”皇甫暉插口道:“肝膽相照!”趙敬喜道:“將軍果然不是凡人,希望我們以後是友而非敵,不過老夫還有一言要說……”皇甫暉道:“請將軍賜教。”

    趙敬道:“咱們說了半天亂世的存身之道,但能保長久的,還得是天下一統的太平盛世!”皇甫暉沉吟良久,說道:“太平盛世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北有契丹,南有六國,另有吐蕃南詔雖然分成幾部卻也是不小的隱患,天下一統談何容易!”趙敬壓低聲音道:“非得有秦皇漢武或大唐太宗那般的真龍天子出世纔行!”

    皇甫暉未及回答,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校快步進來,滿面笑容向趙氏父子說道:“恭喜老將軍與少將軍,少夫人剛剛誕下一位公子。”皇甫暉一聽,起身道:“今日已酒足飯飽,多謝趙大人款待,下官告辭了。”趙敬出言相留,皇甫暉微笑道:“府上有大喜事,我先告退,有機會來喫孩子的滿月酒。”

    趙敬叫兒子去看兒媳與剛生的孫子,自己一直把皇甫暉送出營門,人逢喜事精神爽,三步並作兩步趕回兒子家中,趙弘殷已抱着嬰兒在外屋候着了。趙敬一進屋,還未及看到孫兒,鼻子已聞到一陣異香,趙弘殷喜道:“父親,這孩兒生時滿屋就開始飄香,一直不散,想是吉兆,孩子**已給他取了‘香孩兒’的乳名,大名自是由父親大人給孩子來取。”

    趙敬抱過孫兒一看,見男嬰身材比尋常嬰兒長出一頭,面目更是端正,小小年紀便隱隱顯出一股英氣,心中狂喜,沉吟道:“我那長孫匡濟孩兒早夭,後面又有一個孫女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取折了,此後你家杜氏一直再沒有懷上一男半女,我幾次叫你納妾你又不肯,所幸今日再得一孫,離匡濟出世已整整十載了,我趙家又後繼有人了,我看這孩兒相貌堂堂又有這般異象,一定要保住纔行,就叫做‘匡胤’吧!”

    趙弘殷知道‘胤’字是後嗣的意思,父親乃是一片良苦用心,趕忙答應了,從父親手中抱過兒子在孩子額頭親了一口,說道:“孩兒,祖父給你取了名字了,你的大名就叫做‘趙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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