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弱龍強虎 >第一百零一章 逆行之禍
    在外值守的樂伯敬聽到動靜,衝進竹棚,將皇帝從池中抱起,一探皇帝鼻息,微微舒了一口氣,用錦袍將皇帝裹好,出去令人分頭傳三公來此。千千

    過了一陣,司徒董伽羅、司馬高方、司空季伍璋差不多時間先後來到,三公各自也在泡溫泉,被突然傳召,頭髮還是溼漉漉的,一見竹棚內的情形,個個頭髮上指,驚出了一身冷汗。

    三公中只高方是會武功的,把了皇帝脈息後,沉吟道:“陛下武功勝過我百倍千倍,龍體內真氣鼓動深不可測,我是不成的,若是鎮東王在就好了。”董伽羅面現憂色,說道:“這該如何是好!”高方道:“我雖然武功低微,但知道無論如何,陛下龍體不可大動,只宜靜養。”高方雖尚未達一流之境,卻也算得二流之中的好手,武學基理相通,於大原則處他還是明白的。

    季伍璋道:“鎮東王留在都城監國,漁樵耕讀也都在王爺身邊,大理國若還有武功好手,便應該在……”說着目光看向樂伯敬。樂伯敬是從軍旅中被破格拔擢爲大內侍衛統領的,雖然作戰勇敢兼有才智,卻不曾習練過武功,見季伍璋看向自己,說道:“大內侍衛人數雖不少,大半是陛下從前的親兵,只小半會武功的也沒有能勝過大司馬的……嗯,還有點蒼山上那幾位……”董伽羅看樂伯敬吞吞吐吐,替他說道:“點蒼山便在都城附近,那還不如叫王爺趕來,高大人、季大人意下如何”季伍璋點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高方道:“封鎖消息,派人快馬加鞭叫王爺過來。”董伽羅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同王爺一同趕來。”高方明白董伽羅的意思,想了想,說道:“一來陛下天授之能定能逢凶化吉,二來鎮東王對陛下忠心耿耿,再說若是太子也來,都城中豈不是……”董伽羅一想有理,便決定只喚段思良一人趕來鄧川。

    此事非同小可,三公商議不用旁人,由樂伯敬親自趕往都城通知段思良前來,樂伯敬臨行前先祕密喚隨行太醫過來;皇帝身邊防務暫由高方一人統領,高方身爲朝廷的大司馬,本來就節制全國的軍隊,此時由他軍隊、侍衛一起抓是合適的。其實自隋朝廢大司馬一職以來,中原王朝已無此職,只是段思平追思古風,建國後在大理恢復三公之職,司徒董伽羅、司空季伍璋都是開國即任職至今,而大理國第一任司馬當時爲穩定人心,用的是楊幹貞舊將,高方是文德三年才得任大司馬的。

    樂伯敬領隨行譚太醫過來,自己在棚外守着。譚太醫給皇帝把過脈說,皇帝應是氣血淤滯在顱內造成的昏迷,眼下他隨身攜帶的有“迴天再造丸”對症。董伽羅道:“要不要從鄧川當地再配些藥來”譚太醫道:“其餘如醒腦再造丸、舒風再造丸、大小活絡丹等也是以地龍爲主藥,藥效區別不大,若不用地龍,則……”董伽羅追問道:“不用地龍,還可用什麼?”譚太醫躬身道:“還可用蛇毒,只是此方若不靈驗,便有……。”三公何等樣人,譚太醫沒有說出的意思自是說萬一皇帝發生不測,用蛇毒治病一事很可能說不清道不明,董伽羅決然道:“用蛇毒之事我們三人只當沒有聽到,你也沒有說過,懂不懂!”季伍璋、高方都道:“司徒大人所言極是,我們沒有聽到。”

    譚太醫忙道:“是是是,微臣根本沒有說過,我這便給陛下服下回天再造丸。”譚太醫侍奉皇帝七年了,知道段思平內力已至化境,若要解今日之危,非段思良這等接近的大高手不可,如此高方判斷應該是對的,三公當即令樂伯敬馬上出發。樂伯敬臨行前交代幾名親近侍衛牢牢護住竹棚,莫讓閒雜人等靠近半步。三公素知譚太醫醫術高明,諒這鄧川小縣也沒有什麼名醫,皇帝病倒事關國運,還是不要驚動更多人爲好。

    鄧川距大理一百里出頭,若是有駿馬良駒,清晨出發,當日即可來回,樂伯敬這次帶了兩匹快馬,途中交替騎乘,本來應該更快,但現在已是晚上,滇地又多山路,去時便不敢太快。

    夜間一行人中不知情者各自安歇,沒有什麼事情,三公與譚太醫在忐忑不安中渡過了一夜,誰也沒有合一下眼,早間誰也無心洗漱用飯,不想皇帝忽然醒轉過來,給了三公一個驚喜,段思平醒過來後,嘴角哆哆嗦嗦要說什麼,董伽羅湊過耳朵聽他含混說道:“玉龍雪山今生朕是看不到了。”說罷,段思平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行人原本計劃今日前往鄧川以北的桑川(就是今天的麗江),桑川境內麗水之畔的玉龍雪山最是有名,段思平雖生長在南詔故地,但久在大理、滇東生活,玉龍雪山還沒有到過,今天本是了結了這個心願的日子,不想發生了意外。

    董伽羅轉過頭去強忍淚水,給季、高二人遞了個眼色,又轉過來面向段思平道:“陛下放寬心,現下不可多言,靜養爲宜,臣等已派人去叫鎮東王過來了,此外更無旁人知曉,陛下儘可安心,一些小恙,以陛下之能,龍體自會康復如初的。”

    段思平自己知道是強練少商劍損傷了顱中血脈,聽段思良正趕來,心裏微微一寬,這次的禍端起自習練六脈神劍,若天下還有一人能助他療傷,則非這個自己以外唯一修習過六脈神劍的弟弟不可了!示意譚太醫貼耳過來道:“鎮東王來,給他說少商劍三個字他就明白了。”譚太醫道:“是,陛下閉目養神就好。”

    無論如何,皇帝算是醒過來了,季伍璋道:“陛下此時不宜進食,是不是進些蔘湯滋補一下。”譚太醫低聲道:“我雖然不明就裏,但陛下龍體有恙若是與修習高深的內功心法有關,還是什麼都不要進補爲好。”季伍璋道:“那就讓陛下這樣……”譚太醫道:“隔一段給陛下喝些白水就是,我再給陛下服一劑迴天再造丸。”

    董伽羅道:“便依太醫所言,陛下既已醒來,便是吉象,待鎮東王來了,一切聽王爺定奪。司空大人先去用些飯食吧,人是鐵飯是鋼,無論什麼事,飯總還是要喫的,咱們幾人輪着喫,待會我喫飯時知會一下其餘大臣,便說陛下喜愛此地溫泉,臨時決定多耽一日,羣臣今日不必過來打擾,明日動身去桑川便是,二位大人看這樣說如何?”

    季伍璋道:“這麼說我看行,拖上一天,王爺應該便到了。”高方也沒有異議。果然其餘隨行大臣聽了董伽羅的知會,都沒有往別處多想,因爲鄧川的溫泉實在是太愜意了,皇帝想多呆一天,正合衆人心意,樂得清淨一日,舒舒服服享用這難得的都城也沒有的美事。

    段思平醒來後,時時處於昏睡狀態,看起來變化不大,譚太醫心知不妙,卻不敢多言;三公雖然守在皇帝身邊,也是束手無策,四人草草用過午飯,已覺出侍衛們面上的不安,樂伯敬雖然沒有吐露一個字,但從昨夜至今竹棚內詭祕如斯,侍衛們都感到了什麼。

    隨着時間的推移,三公也擔心焦慮起來,忽聽得外面衆侍衛低聲歡叫:“樂大人回來了!”跟着衆侍衛又道:“拜見王爺千歲。”同樂伯敬趕來的段思良同一衆侍衛都是老相識了,向衆人團團一抱拳,便往竹棚而來。衆人躬身閃開一條路,目送他進到竹棚裏面,各自心中都是一寬。

    段思良一搭皇兄脈搏,確定皇兄內力已在丹田歸位,雖然這早在意料之中,還是略微鬆了一口氣,皇兄內力之厚當今天下武林能出其右者屈指可數,若他內力在體內亂竄,昏迷之下早已傷了多處血脈,哪裏能支撐到現在。段思良問譚太醫給皇帝服了什麼藥聽罷說道:“醫理我也知道些,這回天再造丸還是對症的,若再輔以蛇毒,可能陛下現下的情形要好些,咱大理國別的沒有,漫山遍野什麼五花蛇、烏梢蛇、花斑蛇還不多的是”譚太醫低下頭,沉默不語。段思良略一思忖,明白了太醫的難處,低聲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以內力給陛下化解淤滯處,成敗在此一舉,行功十分兇險,囑咐樂伯敬,讓他嚴守外圍,不可讓人打擾竹棚內,否則便是害了陛下和我,其中利害,不可不知!”三公從未見段思良這般聲色俱厲過,肅然答應,同譚太醫一起出去了。

    樂伯敬依令在竹棚外佈置了內外三層防衛圈,三公一人跟着一層防衛,萬一有其餘大臣或地方官前來,都給快快支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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