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記,你幹什麼?!”我又驚又怒。
不知道李棟這是撞邪了還是怎麼的,這忽然就來襲擊我。
李棟依然用力推着我的身子,想把我給扔下去,那沉重的黑匣子倒是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緊抱着不敢鬆手。
“這李棟怎麼了,是不是撞邪了?!”我想到了一旁的張瞎子,朝着他大叫着。
張瞎子陰沉着臉站在邊上,我見他手上拿着一張符籙,另一手捏着一包糯米。但是,我這裏叫得熱鬧,他卻完全沒有上來幫忙的打算。不過,我倒是沒有真指望張瞎子,他雙眼看不見,真過來了,指不定第一個就被踹下坑去。
坑裏的六個人在看到繩子掉下去後,也聽到上面的不對勁。
“左兄弟,怎麼了?”李長貴在坑裏叫着。五六米深的坑,估計他們腦袋上就是一片藍白雲,根本看不到我和李棟這裏的情況。
“你家書記瘋了!”我剛叫了一聲,李棟就騰出了一隻手卡住我的脖子。
這一下我就覺得脖子都要被卡斷了,這種時候也怪不得我了!
我雖然不像包子一樣能打,但畢竟常年跟他混在一起,大“戰役”也經歷了不少。我右腳一擡,一膝蓋就頂在了李棟腹上。
李棟慘叫一聲,身體就滾到了一邊。我也趕緊爬起來,退到張瞎子身旁不願,警惕着李棟。我這才注意到,李棟眼睛裏滿是血絲,而且他臉色很詭異,泛着青灰色,就跟那種死人顏色差不多。
“這李棟是不是撞邪了,怎麼莫名其妙就來打我?”我趕緊朝張瞎子問了句。
張瞎子沒有理我,他的目光始終朝着李棟和黑匣子的方向。
“這正午時分你不敢露面,就借了李棟的身體。就不怕我直接把你本體給滅了?”張瞎子陰沉着臉,冷聲問道。
李棟盯着我和張瞎子,眼中盡是陰毒之色:“臭道士,東安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要你來管這閒事?自己隨便糊弄兩下拿錢走人多好,非要來攪這攤渾水!”
“李棟被那鬼嬰上身了?”我喫驚地道。
張瞎子點了點頭,低聲道:“一會兒我引開他,你打開瞎子,把這張符貼在死嬰額頭上。”他着,塞了一張符到我手裏。
我手心有些冒汗,低聲道:“要不我來?”
剛纔我跟李棟算是交手了一下,知道他力氣極大。剛纔要不是我死命抓着那黑匣子,就真被他給扔坑裏去了。張瞎子畢竟眼睛不方便,和李棟動手會喫大虧。
“你不行!”張瞎子斬釘切鐵地道,“死嬰上了李棟的身,一般的動手打他,他雖然也會感覺疼,但傷不了他。現在光毀了死嬰肉身也沒用,必須先把它的魂魄從李棟身上趕出去,你做不來。”
這方面張瞎子是專家,我連門都還沒入,他既然這麼,我也只能點頭。
話音落下,就見張瞎子捏破那袋糯米就朝“李棟”扔了過去。“李棟”看起來好像非常忌憚,身體朝旁邊就是一個翻滾躲開。
就是這時候,張瞎子從兜裏摸出那捆紅繩就衝了過去,剛到坑邊就停了下來。看那精準的距離把握,如果不是知道他真瞎,恐怕所有人都以爲他能看見。
那紅繩沿着他走過的地方被拉成了一條線,分隔在我們和“李棟”之間。
“敕!”
張瞎子低喝了一聲,把手中的符就拍在那紅繩上。
這時候,“李棟”也撲了過來,只不過剛一碰着那紅繩,就慘叫一聲退了回去。
“趕快!”張瞎子急道。
我也不敢耽擱,迅速跑到那黑匣子旁,用盡全力就要打開它。
但是不知道是這盒子有什麼機關,還是因爲被泥土壓過有些變形,我用盡全力都打不開。
這時候,李棟已經從紅繩的另一頭繞了過來,朝着張瞎子就是一腳。
張瞎子這纔剛掏出第二張符籙,還沒往上貼,就已經被李棟踹上。他一聲悶哼,朝着坑裏就摔了下去。
我的腦袋一陣轟響,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現在張瞎子不知死活,剩下六個人也被困在坑底出不來。這大坑上面,就剩了我和李棟兩個人。
李棟沒有急着上來,他朝着我露出一個森然笑容,然後……朝着坑裏就跳了下去。
我一愣,難道他要先下去解決坑裏的人?
不過,就是這麼短短一點時間,我忽然聽到一聲悶響……
“嘭!”
就見着在我身旁的那個黑匣子猛地震動了一下。
看來這鬼嬰不是打算下去殺張瞎子他們,而是準備用本體來找我麻煩!
跑?
不行,先不能不能跑掉,就算能,那坑裏的張瞎子他們不是死定了?
這鬼嬰根本不用施法什麼的,隨便弄點石頭往下扔都能砸死他們。
不跑?
我現在身上就幾包糯米,難道還真能幹掉這鬼嬰?
雖正午是這些污穢之物力量最弱的時候,但我可不認爲憑我這點本事能幹掉它。
就在這猶豫的檔口,那黑匣子猛地發出一聲破向。就見那黑匣子的蓋子好像被什麼巨大的力量給撞着,一下子就飛了起來,飛出去老遠才落下。
匣子中,一個半米高的孩子緩緩站了起來。
一看到這個孩子,我就認出來了,正是昨晚看到的那個。他一身清朝的衣服,額頭上還貼着一張破舊的符紙。從那符紙兩側,能看到他的雙眼,空洞洞的,向兩個黑洞一樣。
我的心一陣急跳,雙腿有些發顫。雖然這是夏的正午,但我卻覺得渾身發涼。
然而就在這時,更讓我心驚膽寒的一幕出現了,就見那鬼嬰額頭上的符籙竟然開始燃燒了起來,只是短短几秒鐘之後,就化作了飛灰消失。
“咯咯咯咯咯……”鬼嬰臉上露出猙獰笑容,笑聲好像是從喉頭裏擠出來的,讓人聽得渾身發毛。
我咬了咬牙,現在也只能拼命!我悄悄探手伸進兜裏,開始見張瞎子裹那糯米包的時候,我也試着裹了兩個,因爲裹得太難看,我也沒好意思拿出來,就直接放在了兜裏。
沒想到的是,現在竟然要派上用場。
鬼嬰詭異笑着,朝着我緩緩接近,我的心漸漸提起。終於,就在他理我還有兩米左右位置的時候,我捏破了一袋糯米朝着他就撒了過去。
這一下正灑了個正着,那糯米當頭撒了他一臉。就見他那青灰色的臉上,被糯米打着的地方,迅速出現了黑點,就先給硫酸潑到一樣。一縷縷青煙從他臉上升起,看上去街心又恐怖。
鬼嬰一下子站住了,它眼睛那兩個黑洞洞的窟窿裏開始閃爍綠色火苗。
“我會讓你一點一點去死!”鬼嬰發出一陣陰冷刺耳的聲音。
一陣陰風吹過,我渾身一涼,然後就驚駭的發現,我竟然完全無法動彈了。那鬼嬰走到我的跟前,慢慢地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脖子。
我能感覺到他的十指在收攏,但是很明顯,他並不想立刻弄死我,就如同它的一樣,要讓我受盡恐懼,一點一點死去。
巨大的力量箍着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呼吸。但不知怎麼的,在這一刻我並沒有太多恐懼,在心底我一直堅信着,那個在我身邊十年的鬼媳婦,她一定會來救我!
她一定會!
但是,當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當我的腦子已經開始無法思考,她依然沒有出現……
你真的不來救我嗎?
不知怎麼的,我模糊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清晰的畫面,那個女人就站在那裏,幽怨的眼神就這麼看着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腦海裏一片茫然,你……你是誰?
忽然,一幅幅畫面就如同走馬燈一樣,在我腦海裏不斷出現。我覺得腦子裏一聲轟響,那些彷彿是被鎖在我腦海深處的記憶,一瞬間佔據我的腦海。
那個晚上,還只有八歲的我和穿着紅色嫁衣的她,跪在婆婆和姑婆面前。周圍燃着紅燭,她臉頰緋紅,嬌豔欲滴。一對明眸看着我,帶着幾分羞怯,帶着幾分歡喜……
前山的山路上,她牽着我嬉笑奔跑着,在我們身後,婆婆一邊跟着,一邊大聲叫慢點,慢點……
但不知怎麼的,我這時候卻隱隱看到婆婆臉上的一抹陰霾,帶着幾分森然。
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忽然不見了。
“婆婆,我媳婦呢?”我拉着婆婆的手問道。
婆婆柔聲對我:“你沒有什麼媳婦,從來都沒有,從來都沒有……”
“哦。”
從那一起,我的生命裏,我的記憶中,她徹底的消失了。
淚水從我眼中滑落,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在我胸口迴盪。
隱約間,我好像看到了她那哀怨的眼神:你……真的把我忘了嗎?
不……
怎麼會忘記?
怎麼可能忘記?!
“箜!”
用盡最後的力氣,我大聲喊出了她的名字。
“叮咚叮咚……”一陣輕響,在我昏迷之前,隱約看到一雙漂亮的繡花鞋,出現在了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