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談話故意壓低了聲音，對方聽不真切，也不知道他們談論的到底是什麼，只知道遲遲不見回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和其餘幾位在一旁候着的侍衛面面相覷。
再過了一會，才聽見馬車裏傳出來些許動靜，緊接着便看見小樓從馬車中下來，站定在管事身側。
“有勞您，我家公子不便出面，但我家公子交代我進去瞧上一瞧。”小樓微微福身，淡淡將早些時候同楚靈塵排練好的演出來。
聽到小樓的話，管事大喜，笑容更加燦爛，語氣也是萬般殷勤：“那便請姑娘這邊請，看看可是有什麼喜歡的。”
小樓點點頭，並未開口，而是跟着管事身後，隨着他走進古玩鋪中。
前些日子的古玩鋪小樓並未見過，但也知道照理說古玩鋪不該這般空曠，總是要擺着東西，才讓人有想法進來，顯然這家鋪子不具備這個條件。
所以小樓蹙了蹙眉，掃了一眼空空的架子，問道：“請問掌櫃的，怎麼架子上略有空曠？可是藏了些珍品不便示人？”
聽到小樓這麼問，管事的面色一白，有些擔心因爲藏品不足夠，對方直接轉身離去，而自己白白損失了一單子生意。
“姑娘……實不相瞞，前些日子鋪子裏遭人暗害，將鋪子裏的珍貴藏品砸了半數，所以……”管事說着，面露難色，有些欲言又止。
“原是這樣。”小樓擡了擡眸，面上無甚其餘的表情，就是冷冷的，叫人不敢靠近，“我還需我先回稟我家主人，若是主人有其餘的吩咐，我再代爲轉達，勞煩了。”
也不等管事反應，小樓便兀自走出了古玩鋪，上了馬車。
身後的管事見小樓轉身就往外走，有一種到嘴的鴨子飛走了的感覺，心頭一陣悵惘，但畢竟來即是客，別人家怎麼想法他也無法左右，只能一陣惋惜。
外頭瞧不見，裏頭看不見楚靈塵靠在馬車上都已經昏昏欲睡了，見是小樓回來，才勉強打起幾分精神：“如何？”
“就是同公子猜的那樣，他們還不知是誰砸了鋪子。而且他們眼下的確急着招徠生意，大抵是想能助他們過這難關。”小樓回稟道。
楚靈塵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一陣思忖後，才緩緩開口同道：“再等等罷，磨一磨對方的耐性，然後你再去同他交涉。”
“是。”小樓應下，鑽出去在馬車一旁。
這一幕被管事的看在眼裏，但他左等右等，最後也沒等到小樓再次進來，只得不甘地放棄從對方手中撈一筆的想法。
再過了半個時辰，楚靈塵都睡了一覺起來之後，她又將小樓叫上馬車，這個舉動又讓管事的燃起了新的希望。
“小樓，你現在拿着這銀票去同他說罷，就說我對他家古玩無甚興趣，但對鋪子有興趣。這些銀票夠填上一間鋪子的空缺了，若是他收了，便要求同他主子一敘，時間我定。
楚靈塵說罷，從袖中取出來幾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小樓。
“好，奴婢這便去回覆他。”小樓福身應下，往古玩鋪中走去。
見到小樓去而復返，管事面上的驚喜神情便不加收斂了，立即迎上去笑問：“姑娘，可是你家主子要求帶什麼物件回去？儘管挑些罷，我瞧着我們到底有緣，給你打個價，就當是交個朋友了。”
“不必。”小樓開口回絕了去，將方纔楚靈塵交給她的銀票呈到管事面前，“我家主子說，古玩鋪裏的東西掌櫃的還是留給其餘有緣人罷，但這些銀票還是留給您的。”
那銀票疊在一起，倉促看一眼，也知曉少說四五張，雖然不夠添幾件古玩玉器的，但製衣坊和首飾坊便就能恢復營業了。
“這……客人這是何意？”其實管事已經想到對方的用意了，但畢竟是萍水相逢，從前素未謀面，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情落在誰身上都不足以讓人相信，故纔將信將疑地問道。
“這些我不知，但我家主子說，若是掌櫃的接下了，便請東家出面，再慢慢細說。”小樓頓聲，留足了時間給對方考慮，末了才道，“您意下如何？”
既是要找東家出面，那便是要談生意的，不過初初見面便豪擲千兩，這樣的手筆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由此可見，若是真搭上這一脈，定能讓幾間鋪子起死回生。
“原是此意，我也是在東家手下做事的人，到底如何決定，自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不如這樣，勞煩客人允我些時間，同東家商榷一番，末了再回復您？”
管事愣了愣，想起楚靈煙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可不敢爲她做決定，只能先去請示一番，再看她如何決定。
“若是如此，那我便要去問問我家主子，請稍後。”小樓蹙了蹙眉，朝人福身後又往馬車走。
她將方纔發生的事情告訴楚靈塵，聽罷管事所說，楚靈塵想了想，道：“這樣，明日卯時我在飄香樓等她，遲到辰時，若是見着人，便可細說，見不着便是無緣，那些銀票就當是見面禮。”
飄香樓畢竟是雲亦辭的地盤，若是出了事，飄香樓中的暗樁也好幫襯幾手，左右無甚壞事，而且除卻飄香樓，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到底有什麼地方方便他們談話了。
而後小樓又將楚靈塵的意思傳達過去，管事心中反覆唸叨幾遍，生怕忘了似的，待確保清楚記下，無甚差錯，才鄭重其事地回覆小樓。
“好，那就依客人所言，待我去稟明東家，明日卯時見。”
小樓微微頷首，朝人告禮：“希望管事莫要食言。”
她說着，輕飄飄地掃了一眼他緊緊握在手中的銀票，言下之意分外明顯。
瞧見對方面色一愣，小樓未再多言，匆匆離開。
“公子，話已經帶到了。”
“好，那就等到明日卯時罷。”明日一過，這五間鋪子必定盡數回到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