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聽聞往殤 >袁家內政(二)
    “那你說,你想要跟我和離到底是幾個意思?”

    一番啜泣後,仙妘贇終於恢復了情緒,從袁立的懷中掙脫了出來,一臉認真的向他質問道。

    見她恢復了常態,袁立便接着說道:“我們本來就沒有絲毫感情可言,況且,你之前不也一直想要逃離袁家?

    既然如此,和離,有什麼不對的嗎?

    這也不是休妻,也爲你留了些許尊嚴。

    而且,即便我們分開了,我們袁家,也依舊會繼續和你們保持着聯繫。

    還會無條件的扶持你做些小生意來養家,不會對你們不管不顧。

    這樣的待遇,還不夠好嗎?”

    見他這麼說,仙妘贇,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自己在腦海中游覽了一番,才發現:她確實拿不出任何一個能繼續留在袁家的理由了……

    可她……卻也有不得不忍氣吞聲,繼續待在袁家的理由!

    袁立知道她在糾結些什麼,見她給不出答覆,便接着繼續說道:

    “你是覺得:我這樣將你招之即來,驅之即去的行爲踐踏了你的尊嚴?

    還是害怕:儘管我們確實是光明正大的和離了,可其他人還是會有一些污穢的閒言碎語?

    並且,你也無法直面這些存在?”

    說這話的同時,袁立還將那冰冷的目光對向了仙妘贇那透露出複雜神色的眼眸。

    仙妘贇看着他那如同冰冷寒刺般凜厲的目光,一時間,本就一團亂麻的心房中,更是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強大壓力。

    腦海中,那正在考慮接下來該如何措辭的思緒,更是在這股壓力下被刺擊的粉碎。

    就這樣僵持了一小會的時間,袁立見她還是給不出回覆,便不着痕跡收起了那充滿攻擊性的氣場。

    默不作聲的回過頭去看向了門外,頭也不回地冷冷道:“如果你不好意思說出來,也給不出個關於和離的答覆,那這事就先這樣放着吧。

    我也不會強逼你與我和離,或是單方面的休了你,所以你大可不必整天爲了這件事憂心忡忡。

    只是希望你能明白:這是你我都不能略過的存在,這件事,終究要有個了結!”

    說完,袁立便自顧自地走出了房門,只是那神情複雜的仙妘贇,還在一個人一動不動的呆站在那原地。

    跑十里的路上,本就滿身大汗的袁立,雖然一直在強撐着自己堅持着跑下去。

    但他的思緒,卻也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回想起剛剛的對話,事實上,袁立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出來,那就是:她是否也覺得,自己已經是個不乾淨的爛貨了。

    之所以沒有說出口,也只是因爲在意她的感受,畢竟,這是一個關乎她身爲人的尊嚴的問題。

    並且,只要袁立問出了這個問題,那麼,不管她會不會回答,她的回答是否爲她爭取到了自尊,都不重要了。

    因爲這個問題本身的存在,就是在單方面的踐踏着她的尊嚴。

    想到這裏,袁立不由得暗自感慨了一番:“這個制度的存在,究竟是從什麼時候發起,又是如何發起的呢?

    明明雙方都會這麼做,並且女子也同樣會享受着這個過程。

    可爲什麼,只有女子在這種事上被扣上了層層的枷鎖?

    又是因爲什麼,從古至今沒有一個女子願意站出來對這種制度進行反抗?

    所謂娉禮,不過是用以購物的錢財的僞稱罷了,而那所謂的‘物’,也正是那從不反抗的女子。

    在將她們買下之前,或許雙方會有一段又或是根本就不曾出現過的所謂感情。

    買下之後,也不用管那段情感是否依然存在,所有男子都會把女方當做自己的私人玩物,肆意的在她們的身上發泄着自己的所有慾望。

    而當他們對此?習?以?爲?常?,沒了所有的激情之後,就又會讓她們成爲一個個活着的孵化器皿。

    十月懷胎,歷經長達一年之久的苦楚所產下的嬰孩兒甚至都不會屬於她們。

    對,她們不需要揹負任何的外界壓力,所有的外界壓力均是由男子去一一應對,所以讓她們承受這些剛好可以和男子持平。

    但這種情況也僅僅會出現在富裕的人家中。

    而在那些窮苦,或者算不上窮苦但也算不上富有的人家中,妻子不也同樣要去應對外界的壓力,和丈夫共持一家以求謀生嗎?

    可在那樣的境地中,爲什麼女子也同樣要承受這些呢?

    更讓我無法理解,怒不可遏卻也無從發泄的,則是爲什麼從來沒有女子會站出來反抗這種扭曲的制度呢?

    甚至於,她們還能爲自己能在婚前保持:那爲男子而設立的所謂‘忠貞’。

    爲丈夫飽受苦楚後產下不屬於自己的嬰孩兒,而感到驕傲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難道,就連她們自己都默認了:自己就是爲成爲男子的發泄物和活體孵化器而生的?

    難道她們也欣然接受了:明明自己也會享受?性?愛?的快感,卻必須要在這方面飽受束縛的桎梏。?

    明明自己也在承受着外界的壓力,同樣是個在社會中飽受風霜的路人。

    回到了家中,卻又要努力的做好身爲妻子的本分,不然就自認無德?

    這……不就是下賤嗎?”

    想到這裏,袁立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悲憤情緒。

    “這個世界是扭曲、病態的,但我絕不會再接着扭曲下去!

    那身披紅衣的女子啊,你也是這樣的嗎?你也不願意與這個世界一同扭曲下去嗎?

    你那不願同這個世界瀸污一氣的氣魄,如果這個世間的其它女子,能有你一半的骨氣和毅力去奮力地站起來。

    想必,她們也不必淪落到:自己淪爲貨物卻毫不自知。

    甚至能爲自己順從了這扭曲的規則而感到驕傲自豪,或是違反了規則從而自認低劣的地步吧……

    但是啊,敬佩歸敬佩,你我還是要決個生死的啊……

    因爲,從頭到尾,真正的錯誤只有我一個人。

    我的父母,他們除了爲了那個以往污穢的我做過錯事以外,從沒有虧待過任何一個人。

    所以,即便是要問責他們,那也只有我,纔有資格這麼做啊。

    那晚,也是因爲我,我沒有乖乖認罪,結束這罪惡的一生。

    而是一再的逃避,讓他們爲我阻擋所有的麻煩,才造成了這麼一出慘劇。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