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四百三十七、索落煩
    與母親相伴而行的盛馥當然不知這時自己的父親與夫君正“步履維艱”地議着她的心思、她之將來。而今她正全力相赴地仔細應對着母親的“冷嘲熱諷”,又悉心“照料”着兩個正纏鬥不休的“自己”,還哪裏能有閒暇去顧及旁騖?

    “王妃莫不是夢想着這‘天下第一美’正手握着北邊兒那人要遞於你的書信,這纔是不罷不休地非要去看她一眼吧?”

    或是娘子嫌棄旁敲側擊威勢不足、終究不能有警醒之功,好巧不巧的、偏在盛馥剛壓下了那個喊着“何必去”的聲響之時,狠辣辣地問了一句。

    一語中的!一個“盛馥”當然是作過此想,然另一個則是不屑不齒,兩個相持不下才作“再議”之斷、按下不想,不料此刻偏卻被娘子揪出戳破......盛馥眼角略略一抽,學了娘子“哼”了一聲,欲以“以不答作萬答”!

    “一會兒要殺,一會兒又念。一會兒想得乾淨利落了似是再不會有糾葛,一會兒卻又是鬼迷心竅般的又要發瘋!馥兒你可是忘記了彼時再三立誓不再對那人念茲在茲,也忘記了之前的異夢險些要了你們母子性命?還有最要緊的,你這般胡亂而行,又要把爾永置於何地?”

    “爾永是我夫君!”盛馥脫口而答,“任誰都改不了、奪不去!不是個個都道我們是天作之合、幾世之緣麼,基於此,母親又何來此問?

    “哼!你倒還知道他是你夫君!夫君當前還胡作非爲,更遑論之前還做下那些個.......”

    娘子驀然停聲回首看了眼初柳、綠喬,雖見那兩人垂首肅目,全然無有半點“聽見了”的意思,還是提高了聲氣正色道,“她拿你們當姊妹待,你們就該有姊妹的樣子。既是姊妹,就不該是一昧順着、幫着纔算是好,該勸的、該來告訴我的,一樣不缺纔是真妥貼,可是聽見了?!”

    “奴婢們尊娘子命!”初柳與綠喬齊刷刷地答了再偷偷對看一眼,其中皆是“苦不堪言”--殿下曾命過“孤已叨擾父親、母親太多、太甚,爲免他們過於憂心,日後王府中事不必事事報至盛府......”,可而今娘子這意思又是要事事需知,這究竟是聽誰的纔是“真妥貼”?又是有何法才能全解了女郎中的“魔咒”,她們兩人到底也是心急如焚卻又無處可疏!

    “我又能有什麼不妥貼的?”盛馥冷嗤了母親一句,遙遙看見前方要去的跨院正連着盛遠的園子、又是有家僕在其間穿梭,又作了幾聲冷笑,“這樣便登堂入室了?母親居然讓她住進了大哥的院子?”

    “此路就只通你大哥院中的?這也是你的家,難道你不知那跨院之後還有一座原是備來招待你大哥的客院?”娘子“兇”罷了又幽幽而嘆,“你雖是我生的,卻是半點不曾得了我的好處!這莽撞妄斷,比你父親是有過之而不無不及!”

    “母親果然謙遜!”盛馥還是嗤笑,“我們三個,不好的終究都是隨了父親,好的纔是隨了母親。不過我可是自小見慣的都是父親去拉住要與二郎打架的母親,倒不曾見過父親要跟大哥、二郎動手.......”

    “故以說王妃是淺薄!”娘子被掐住了“痛處”已是“不悅”,復又想起盛遠似已與盛家離心離德又起感傷,“可知不打不鬧反而不好,像你父親與你大哥這般......唉,終了苦了我的莫念倒像是父母盡失的、終日住在姑父家不肯回來。”

    一旦提起莫念,這母女倆就再無“爭鬥”之心去夾纏了別的什麼,一人愈發心疼這將姑父作父的小兒郎,一人則是憂心這小兒郎近日來時常在爲“弟妹出生後他們可還會照舊喜歡我”而惑,而怎生開解都是收效甚微,倒是與他父母一般模樣,都是死倔之性!

    “爾永待莫念也是真心,況還有二郎常在,他跟着讀書,倒也無甚不好,母親不必爲這個唏噓!”盛馥似是在勸,可這話聽在娘子的耳朵裏倒像是嫌--自己的女兒這是在嫌家中不好故以留不住孫兒,最終還是齊家人勝過一籌。

    “若你大哥當前可莫說此話。他與陛下本已是爲當初賜婚之事有了嫌隙,而今若是聽見自己兒郎受多了齊家恩惠,天知道他會作些什麼奇思怪想出來!”

    “母親要偏幫大哥也不止如此刻意!”盛馥剛說得一句便即住口,原來是近處已有家丁、家僕三步一人、五步一哨--此類種種自然不能被他們聽了去、以免再添風波!

    “這許多持刀拿弓的,母親是怕她跑了不成?”盛馥看見這陣仗頗大,稍覺有過,“按卉繁說的,那是個絲毫無有招架之力的人,怕是連我都打不過!”

    “卉繁當也是說了她當初是受了重傷的吧?而短短几月她就能復之如初,要麼那時受傷就是裝的、不然就真是孿生姊妹。總之其中蹊蹺太多,多防總比少防妥當,不然萬一要去啓奏陛下,說是人一來就丟了、跑了,可不等同犯了欺君之罪?!”

    娘子低聲“教訓”着女兒,說話間已到了那院門口。盛馥一眼掃過滿院行禮請安之人,卻不曾看見一個“生人”!

    “那......陛下賜給大哥的鄭姬呢?”盛馥一問卻換了母親一個怒目--

    “哼!她在這裏還無名無份的,稱什麼姬?你可是有孕在身、心智分了孩兒去,連體統都忘記了?”

    “順口而出罷了!不然喊她作什麼,北凌瑤?天下第一美?還是直呼其名?”實則心怯的盛馥並不會告訴了母親,這“姬”字是“一個”她從心而發--似乎只有此字才能應了那人,除此之外就再無合適之稱!

    此時朧煙及時的閃出身來,再欠了欠身子行了個理,回道,“回娘子、娘娘。那北地女郎自在內堂中等候,奴婢已然相告娘子與娘娘會來,但不曾準她出來相迎!”

    “娘娘可是聽真切了?這纔是禮數體統!”娘子拋下這句就率先往院內而去,一路問着什麼“娘娘的茶飲可是備得了、軟墊可是取過來了”這些細碎之事,隨後訕訕而行的盛馥聽見了就再不能生出來半分火氣--娘子雖是向來不懂“慈祥”是爲何物,然她於自己的寬縱、寵溺又何曾弱過半分?有一瞬盛馥就想拉住了娘子與她說清如今自己“一人兩分”之窘,然話到嘴邊卻成了“初柳、綠喬,去開了門來!”

    初柳、綠喬聽了一怔!盛家家僕何人當做何事從來就是有定分定份,此刻家僕滿院,女郎卻差了自己去做不當做之事........

    “奴婢們先服侍娘子、娘娘去到後堂!”初柳拖了下綠喬,兩人疾走兩步立到了正堂門前,待那處的家僕開了門在躬身垂首先讓了娘子、盛馥進去。

    “倒難爲了你們兩個好的!”娘子過時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綠喬聽了咬了咬牙、更覺得當是聽娘子而不是殿下的--就該把女郎的異樣悉數說與娘子聽了纔是正經!!

    “回頭我們再商量罷!或者可尋了二郎一起!”初柳極小聲地與綠喬耳語了一句,便拖着她直往內堂而去--她們也是想看一看這“天下第一美”究竟是有多美,可是真能成“南盛遠、北凌瑤”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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