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四十一、秀亦償
    喫着藕夾的小兒郎,小嘴緊抿,小腮幫子一鼓一鼓,喫得甚是香甜。一齊恪見了這一番憨態,愈發喜愛。

    “小子,你叫作什麼?又是哪一家的?爲何一人在此?”

    小兒郎卻是擡眸,十分嚴厲地看了齊恪一眼。齊恪立即醒悟,忙捂上自己的嘴:“食不言、寢不語,食不言、寢不語。”

    盛爲瞬時得意,惡狠狠地哼了一聲:“你也有今日,剛笑話二郎的時候可是高興?!”

    “孤是覺得,這小子,甚是面善。卻又是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見過。故忍不得要問上一問。”

    盛爲聽了,側過頭彎下腰,也是細細得看了一遍。

    “這小子長成這般天姿國色,便是跟二郎我一般。你見了,自然就生出些熟悉來。”

    齊恪一口茶水就要噴出:“留清,你連一個小子都要拿來攀比?!不過。。。。。。”齊恪又是上下看了看:“你如此說來,還真是有幾分相似!莫不是。。。。。。?”

    看着齊恪捉狹的笑容,盛爲略一想,便要發作,齊恪暗暗指了下小兒郎,眉目之間竟是:“你若還想聽訓,儘管來撕扯。。。。。”的意思,盛爲拉了下嘴角,對着齊恪比了下拳頭。

    “小子叫做莫念!跟阿母同來的,阿母有事,小子便自己走走,遇到了兩位大人”小兒郎終於是喫完了。正正經經地回答着齊恪。

    “莫念?我怎麼不記得常在木犀之藪的士族之中有個莫家?”齊恪想了半日,也是想不起來什麼莫家。

    “小子並不姓莫,莫念乃我小名。阿母說名、字自要等父親回來再取。”小兒郎如今已不是之前那副古板模樣,靠在盛爲懷中,像是十分貪戀。

    莫念話說到此,二人便是明白,這小二郎,定是不得父親長在身邊。如此,倒是不能再問了。

    盛爲頗是感概,拉起了小兒郎的手,漫無目的地拍打於自己手掌之上,小兒郎覺得有趣,看一眼盛爲,再是笑一笑,再看一眼,再笑一笑。。。。。。

    齊恪眯起眼睛,嘴角抽了抽:“留清,若不是你五、六年前只有那些年歲,孤真的會以爲。。。。。”

    盛爲此時再不想忍,卻想着莫念還在自己懷中,便想先放他下來,讓他去邊上玩着,自己好跟齊恪好好計較一番。正想去抱莫念,低頭就看到了莫念頭上的發笄。

    盛爲皺眉,擡頭又看向齊恪髮髻之上,來回幾次之後,突得哼了一聲。

    齊恪莫名,盛爲也不急,反而解了自己的玉具短劍給了莫念,說道是兒郎需得文武雙全,文攻已是領教,武略需得莫念自去先操練一番,一會再與他比試。

    莫念聽了,又是撲閃撲閃着點漆之眸,小嘴一抿,拿了短劍就下地去砍砍殺殺。

    盛爲這才慢悠悠地走到齊恪跟前,再是看了一眼齊恪的髮髻,拿捏了十二分的尖酸刻薄,說道,

    “殿下,恪王殿下。爲何莫唸的發笄,與你這發笄竟是如此相似?二郎閱玉無數,一看便知,兩笄之料原是一坑!”

    “難怪殿下一見之下便喜愛莫念,倒還來誣陷二郎!爲今之計,便是殿下好好想想怎麼應承盛馥那個瘋婆吧。”

    “你新王府還未啓吧?二郎勸你先莫起了,起了還是燒了。”說罷嘖嘖有聲。。。。。。

    齊恪懵了良久,又是想了良久,才理清楚盛爲到底所指何意。隨即順手拿了一塊糕點便往盛爲砸去。

    “你整日就咒你姐姐失心瘋。孤看你二郎纔是那失心瘋。”

    “說不定你那時一夜風流,自己都是忘了。那發笄便是你當年留下的定情之物。”

    “如今這小兒郎都是這麼大了,你還想抵賴?”盛爲左竄右跳,避開齊恪劈頭蓋來砸來之物。

    齊恪起身一把揪住盛爲:“爾且給孤聽好。孤這發笄,原是你姐姐幾日之前纔給的。她說是尋着這邊庫裏一塊老料,看着甚好,便自己制了一套頭面,給孤也做了發笄。”

    “二郎你來告訴孤,按你所想,這定情的發笄難不成是你姐姐送出的不成?”

    盛爲本就是胡鬧,齊恪這樣一說,雖已心虛,還是分毫不讓:“殿下你莫要抵賴,二郎我自會去找盛馥查證!揭發之日,有你好看!哼哼。。。。。。”

    莫念平日裏被阿母拘得甚緊,不得盡興遊玩。如今一柄短劍,卻是勾出了總角之年的活潑本性。先是揮舞了一會,再是拿着短劍這般搗搗,那裏砍砍,忽見池中離岸不遠,有蓮蓬亭亭玉立。頑劣之心頓起,便想用短劍去夠。

    盛爲跟齊恪鬧夠了,正想找莫念,兩人轉頭,正看到莫念探出大半個身子,手握短劍要去夠那蓮蓬!

    倏得,莫念腳下一滑,就要向那荷花池中摔去。兩人大驚,飛身撲出,想拉住莫念。

    眼看莫念就要跌入池塘,兩人只恨不能再快些之時,驟然一個人影閃過,快得竟是看不清楚。再去看莫念之時,卻見他已被一位娘子緊緊護在懷中。

    那娘子看向他們兩人,目光所及,皆是後怕跟憤恨!

    盛爲拍拍胸口:“還好還好,你小子嚇死二郎了。”也不管那娘子,只問莫念:“小子可曾嚇到了?”

    莫念此時小臉煞白,眼眶理淚珠轉啊轉啊,元寶似的小嘴抿得緊緊,顯然是嚇到了。

    盛爲看那娘子打扮,背後又是背了一個琴箱,以爲是莫唸的乳孃陪着莫念來此習琴,便也不放在心上,走去過就要拉了莫念仔細看看。誰知這娘子一把抱起莫念,急急退了幾步,垂下了頭。

    莫念看到盛爲着急,好像又是怕乳孃爲難,抽了下鼻子,對着盛爲說:“莫念無事!原是莫念自己頑劣,大人不必掛懷。”

    再是轉過頭,對那“乳孃”道:“阿母勿要生氣。莫念以後再不會了。”

    阿母?這便是莫念阿母?齊恪跟盛爲驚詫萬分!看這娘子,一身寒門裝束,斷然不是出自士族,生的兒郎,爲何卻又是這般貴氣?

    那娘子像是怕他們盤問,頭垂得更低了,屈膝福了一福:“小兒叨擾了。”轉身抱着莫念就要離開。

    “阿母,劍是那位大人的。待莫念還與他!”莫念掙脫了阿母,走到盛爲跟前。雙手奉上了那把短劍。

    盛爲見莫念一直盯着手中短劍,甚是不捨。心中居然泛起疼愛,蹲下來,拍拍莫念肩膀:“莫念與二郎有緣,此物就贈與你罷。也算是壓一壓方纔那場虛驚。”

    莫念雙眸一亮,正要道謝。那娘子卻搶着道:“如此貴重之物,莫念切不敢受。大人還是收回罷。”

    盛爲看看這短劍,要說貴重,此劍玉具皆爲極品,劍鞘之上又是各種珠寶鑲嵌,的確不凡。但看莫念聽了阿母說不要,眼神中難抑失望,盛爲頗是痛惜。遂笑道,

    “這位娘子不必推卻,今日二郎是非贈不可。你若是不要,二郎便日夜跟着你們,娘子可要一試?”

    齊恪已然冷眼看了半日,見二郎無賴之氣又是發作,也是心疼莫念,便開口道:“這位娘子,既是二郎要贈,你便收下罷。也算是孤與二郎的歉意。”

    那娘子聽齊恪稱孤,居然毫不意外,也不說話,只是再福了一福,上前拉了莫念便走。

    莫念被那娘子拉着,三步一回頭,看着盛爲,十分不捨。盛爲難得心中難過,嘆了一聲:“瘋婆的老相好,爲何我總覺得這小子與我如此投緣?”

    齊恪若有所思,心中似有什麼呼之欲出,只是,怎麼都是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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