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一百三十六、旋樸香
    “不妥!也是不妥!”齊恪忽又是說道!

    “何處不妥?”盛馥不明齊恪之意。

    “卉繁若是一心不要恩寵,又是與皇嫂一處,孤擔心有心之人會說是皇嫂挑唆。。。。。。”

    李卉繁鄙夷地看了齊恪一眼:“殿下也實在是多思多慮了些!待我進宮就與皇帝說個清楚明白,也就生不出什麼挑唆之說。”

    “他應也是不會在意我是怎樣。原娶的妾也就不是我,而是我老子。。。。。。”

    這一語聽了,不僅是盛馥,連齊恪都是忍不住將口中之茶一口噴了出來。

    李卉繁依舊是鄙夷:“我原說的是我老子之勢,又不是說他,你們倒是會多想!”

    盛馥擺擺手,咳乾淨了才道:“原也不是我們不知道,而是你這話說得實在是。。。。。。”

    “我倒還是有個好老子,雖是如今讓我進宮作妾,也是由着我混過了這麼些年,又是讓我自己挑的婚事。不像凌旋她老子,爲了他自己便是連親生女郎都捨得拿去喂狼!”

    自從上次宇文凌旋來園子裏與盛馥鬧了個不歡而散,已是經久未曾被他們想起。此刻李卉繁陡然提及,倒引得盛馥呼吸一窒。齊恪見她異樣,只當她尚在爲那事氣惱,然盛馥卻是心絃無由來地悄然被撩動了一微,自己都是不敢信!

    齊恪不願盛馥不悅,然李卉繁這樣提起,卻像是出了什麼驚天大事,“宇文的父親?宇文閥閱又是怎的了?”

    “也難怪你們是不知道,酈心至今怕也是矇在鼓裏。”李卉繁神色十分暗淡:“我竟都是來不及去送她一送!”

    “送她?凌旋麼?她是要去哪裏?”盛馥出聲懶懶,心裏卻是愈發有些燥。

    “你們可曾聽說,她老子有意要將她嫁予。。。。。。”李卉繁難得“三思而言”,在那裏看了齊恪的臉色,又去看盛馥的臉色。。。。。。

    “可是她要嫁予劉赫一事?”齊恪倒是落落大方:“孤與梅素早就是知曉的。”

    “若是她終於是嚐了心願當是好事,又何來她父親以她爲狼食之說?”

    李卉繁大驚失色!自己的婚期不知道,這事倒是知道?!且想來盛馥總是與劉赫有過一段曖昧,恪王如今說起他居然也是可以風輕雲淡?

    李卉繁的眉梢眼角,向來是藏不住事!盛馥見她錯愕,便知她正心思亂轉:“你回家之後,凌旋來過這裏,倒不是來探傷,而是與我鬧了一場!”

    李卉繁更是狐疑:“她來與你鬧個什麼?她這平日裏一向作好人,裝賢淑,從來都不跟你說一句響話,竟是什麼事要讓她尋上門來與你鬧?”

    盛馥看向齊恪,齊恪坦然一笑,示意並不忌諱盛馥說起。

    “她要我把劉赫相送於她!”盛馥說罷,訕笑了幾聲:“若你見了她那日模樣,或是要再議一議究竟誰纔是那狼!”

    李卉繁不得不疑是聽錯了:“劉赫娶不娶她的,與你又有什麼相干?再者他也不是個東西,你又要怎樣送她?”

    盛馥搖搖頭:“她已是不想講理,一心認定了要胡攪的,任說什麼,也是無用!劉赫那路不通,便來我這裏蠻纏,倒是讓我好氣了一場!”

    “我平日裏雖是常說她裝着,不過也就是玩笑!不成想還真是個瞧不透底裏的性子!竟是這般厲害!”

    李卉繁還想感嘆,齊恪卻是容不得了:“究竟何事?卉繁快說來!”

    李卉繁橫了齊恪一眼:“殿下莫催!待我這裏理清楚了心緒!本來還對她這事有些抱憾,怎麼而今聽起來倒向是她求之不得的!”

    齊恪扶額,爲何每每與她們說事,這十句裏便只有一句能說到正題,餘下的便都是些不相干的,甚至有時候說得多了,都是要忘記原本要說什麼。

    “凌旋這,算是北嫁了?”盛馥問

    李卉繁哼笑一聲:“若是嫁,不論好不好、人家稀罕不稀罕的,我倒也不傷懷了!可她這裏,卻只能以自奔而論!”

    “既然他父親有意許配,她也願嫁,爲何又是自奔?”

    齊恪自不能說他心中還有他想,迫切想要問個明白。

    李卉繁又是看了盛馥一眼,眼神有些,迷離?怪嗔?羨慕?。。。。。。。

    “北朝耀王,一心癡戀某女郎,其餘均是一視同仁視爲糞土!凌旋她老子自以爲打通了關節便是可以明修棧道,明晃晃地將她北嫁。然不想,那耀王一封書信就讓他乖乖把女郎送走,明面兒上還只說是她私奔了!”

    齊恪與盛馥怔怔然,像是聽明白了,卻還是糊塗着。

    “這明修棧道何意?劉赫那封書信又是何解?”齊恪顯然不肯她這樣便算是說完了,這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並不是正解。

    “我說得多了,你們嫌我話多又瑣,難得說得簡扼些,竟也是不得誇,還要問!”

    “這明修棧道便是凌旋她父親早是跟北朝定下了此事,至於是北朝何人,有兩說,一說是出自後宮,二說便是北朝皇帝。”

    “哦?”終是應了心中他想。齊恪忍不得,眉毛挑了挑:“宇文家難道是想北遷了麼?是嫌我齊家待他寡淡了?還是經年累月沒有仗打,想去扶一把不堪一戰的北朝?”

    “那北朝的皇帝,可也是覺得皇兄不起戰事便是如他一般虧錢缺糧?皇兄只是爲了百姓免受戰亂之苦而不發兵一統,怎麼於他們看,竟是軟弱可欺了?!”

    盛馥聽得,意味深長地看了齊恪一眼,其中有“果然”亦有“當真?”

    “他們若敢打?還用劉赫過來做這些事?”李卉繁一臉鄙夷,

    “我父親原就是說過,宇文家主不甘人後,但苦於無力,一直只能做些夾縫中求生之事,只待來日可以發動之時揚眉吐氣。若他真是動了這心思,雖是昏頭,也是說得過去。”

    “只是,她老子真要這般打算的,凌旋又何至於要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劉赫的書信上寫了什麼?”盛馥沉聲問道。

    李卉繁努了努嘴,很是憤恨:“我自見他就知道他是個狠的,卻不知道是個這樣狠的!”

    “他說若是按照禮制來聘,那便是天下皆知宇文閥閱異心已生,不日就要叛主而去。然依現今情勢。縱然凌旋他老子有北投之心,也是無有可撐得住南朝皇帝怒火之膽、之力。”

    “故此爲兩全計,他不下納徵,宇文家自也不需陪嫁,於公只說是自家女郎爲情所困,不服管束,自奔而去。如此既成全了聯姻之意,也避過了順帝猜忌怒罰。宇文家族撇個一乾二淨,自可繼續休養生息,兩頭落好。至於北遷,說是待來日有了萬全之策纔是再作打算!”

    “若是宇文家不肯,要按禮制來的。他也是可以遵從。只是屆時順帝一旦發怒發兵要打,北朝卻是無有兵將可援。戰事一起,他北朝爲免引火燒身,定然是會送上他與凌旋的人頭以求邊關安寧。到那時,卻不要後悔如今定要明媒正娶之舉。”

    如此事情,說盛馥不驚,定是假的!若是他們二人成婚之後不和不美,不恩不愛,雖不好,終還是合情合理。然劉赫此番所做,卻是藉由一個看似天大之理,往死裏屈折了宇文凌旋。這是爲了他一己之求不得,便是要叫別人也受同樣之苦麼?

    “無媒自通、六禮不備、奔則爲妾!劉赫這是明白着不會善待凌旋。她居然肯去?”盛馥有些困惑。這兩人並無深交,甚至可說是一無所知。宇文凌旋義無反顧地奔着一個陌生又冷情的夫君,一個莫測又兇險的前程而去,又是能圖得什麼?

    “肯不肯的,都已是去了!她母親爲此都快哭死了過去。這麼長遠的路,除了她那丫鬟並四個親兵,就只得一個養在他母親名下的庶弟隨她北去,纔是十二、三歲的兒郎,若真要遇事了,倒有何用?”

    李卉繁一下一下輕輕地捶着案几:“所以我纔是說他父親把她做了狼食!可不就是?!”

    聽到這裏,齊恪有些佩服!更多的則是震撼!

    劉赫此計按下了宇文家蠢蠢欲動之心,至少在近年不得動、不能變,皇兄便可不添煩擾,於此上,倒該是相謝於他!然同樣此計,施於宇文凌旋,卻又是如此狠辣絕情!!

    齊恪嗅到一絲險意。猛一個畫面引入腦海,其中劉赫的眼神便正是如同一匹孤狼般隱忍、狠戾、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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