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中的人全都被阿秀的這聲慘呼嚇到了。

    這幾乎已經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而像是野獸發出絕望的嚎叫。

    他們看着阿秀全身抽搐,張大了嘴巴大聲地厲叫,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不忍之色。

    若水蹲在阿秀身邊,冷冷地看着她。

    “阿秀,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自己廢掉自己的毒功,把你練出來的所有毒,全都逼出來二,我幫你廢掉你的毒功,只是我的法子會比較殘忍,恐怕你的一雙手是保不住了,你自己選吧。”

    阿秀看着十根指尖正在不停地冒出黑色的血液,那每一滴血都是她辛辛苦苦練出來的毒,她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的痛苦,才終於有了今天的這一點成就,讓她就此放棄,她不甘心

    “不我不選你放了我吧,我保證不再害你,也不會害你夫君”

    阿秀一邊厲叫,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你沒有別的選擇阿秀,如果我告訴你,你練出來的毒血,可以救你弟弟的命,可以救整個部落中人的命呢”若水緊緊地逼視着她。

    阿秀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若水說的話。

    她喃喃地重複:“能救我弟弟的命你說話當真”

    “當真”若水認真地點點頭。

    “好,我答應,我願意自廢毒功,只要你能救活我弟弟,就是要了我條命,我也心甘情願。”

    阿秀毫不猶豫的答道。

    若水點點頭,像是早就知道她的選擇一樣,從懷中摸出一個瓶子拋給她。

    “你自己動手吧,用你全身的功力,把你練的毒血全都逼出來,滴到這個瓶子裏。”

    “你真的不騙我只要我逼出了毒血,你就能救活我弟弟”阿秀還是不敢相信。

    “你要是不信,也由得你。我告訴你,你弟弟只有兩個時辰的命了,我的那一顆藥丸,只能讓他活到明天日出之時,如果得不到救治,他就會和部落裏患病的人那樣死去,徹底變成一個苔蘚人”

    阿秀捧着瓶子,她狠狠地咬着牙:“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詛咒你變豬變狗,永世不得輪迴”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把瓶口對準自己的左手食指。

    “阿秀,你要是敢搗鬼,要的就是你弟弟阿泰的命”若水冷冷地提醒她。

    阿秀身子一顫,她睜開眼來,一臉恐怖地看向若水。

    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可是一雙眼睛恁地厲害,竟然連自己心裏剛剛轉的念頭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教給她毒功的師父曾經和她說過,這世上真正用毒的高手,可以讓對方防不勝防,於無聲無息之間,讓千軍萬馬死於非命。

    難道眼前的少女,就是用毒的絕頂高手嗎

    可她還那麼年輕,看起來纔不過十七八歲,這怎麼可能

    可是不知怎的,她開始覺得若水很可怕,她打心裏對若水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別浪費了你的毒血,那每一滴,都是救命的良藥”若水看阿秀在怔怔的發呆,出言提醒她道。

    “你說我的毒血,可以救人不是殺人”阿秀覺得若水的話荒謬之極,她練這種毒功,就是想要殺人,那毒性越強,殺傷力就越高。

    可這少女居然說要用她練出來的毒去救人

    這太不可思議了。

    “你覺得不可能,是不是”若水反問道。

    阿秀點點頭。

    “好,一會就讓你親眼瞧着,我是怎麼樣用你的毒,來救活你弟弟的。”若水篤定的道。

    因爲就在剛纔,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了治療這種苔蘚怪病的法子。

    經過對阿泰身上那些苔蘚的仔細觀察,她終於發現這些詭異的苔蘚是什麼了。

    說出來實在是讓人驚恐,因爲,這些苔蘚,全部都是活的

    而她想出來的治療方法,就是用阿秀練出來的奇毒,混合上血藤花汁,去殺死這些活的苔蘚

    不過這只是她的推測,究竟有沒有效,還要試驗之後才知道。

    阿秀逼毒的過程,再次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可她一想到自己的毒能救阿泰,再大的痛她也願意承受。

    雖然她知道,逼出了體內的毒,她就會變成一個普通的,沒有殺傷力的女人,她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付諸東流,可是爲了阿泰,她別無選擇。

    毒血漸漸地盛滿了小瓶,她十根手指流出來的血,慢慢變得鮮紅。

    她的額頭全是冷汗,疼得全身都在哆嗦,突然身子一晃。

    若水在她肩膀一扶。

    “小心,別把毒血灑在你弟弟身上,要是真是那樣的話,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自從修煉毒功之後,阿秀已經很久沒有與人有肢體接觸了,若水扶住她肩膀的時候,她本身的身子一扭,想要甩開她的手。

    可是聽了她的話,她怔怔地看了若水一眼,心情複雜之極。

    小七唯恐阿秀會突然傷人,走近兩步,站在若水的身前。

    他雖然不說不動,但是眼中的關切之情,看得阿雅心裏有如翻江倒海一般。

    她的目光捨不得從小七的臉上移開,因爲看到小七對若水的迴護之意,她心裏恨不得用刀子將若水的臉劃上十七八刀。

    毀了她的臉那他就再也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了

    她低低地垂着頭,眼簾蓋住了眼中的恨意,牙齒幾乎要咬破了嘴脣。

    讓若水感到奇怪的是,在阿秀逼毒的時候,大巫師竟然也走了過來,靜靜地佇立在阿秀身邊。

    若水不由擡起眼,觀察着大巫師的表情。

    大巫師感覺到若水的注視,面無表情地道:“我要看你如何施展神術,救治阿泰。”

    當真是這樣嗎

    若水心裏輕輕一笑。

    大巫師的這句話,真是欲蓋彌彰呢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阿秀的身上,要是真的像他所說,他要看自己怎麼救人,爲什麼他看的卻是阿秀

    阿秀和他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若水懶得理他們部落之間的事,這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給我吧”阿秀終於把自己體內的毒血全都逼了出來,她把手中盛滿了毒血的瓶子,小心翼翼地交給若水,同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現在,她辛辛苦苦練出來的毒,全都變成了那一小瓶毒血。

    她好恨

    可是恨的同時,她心裏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放鬆,像是一個揹負了許久的包袱,終於被她扔在了腦後。

    儘管沒有人給二長老翻譯,但是從若水的舉動中,二長老還是看出了端倪。

    她是要救治阿泰

    他看到若水拿着盛滿了阿秀毒血的瓷瓶,又從懷裏摸出另一個瓶子,裏面不知道盛的是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把毒血倒進了另一個瓶子,然後輕輕地搖晃起來。

    若水等到兩個瓶中的液體全都融合之後,在阿泰的身邊蹲了下來,然後將瓶子裏的液體,小心地倒了一點在阿泰手臂上的一塊苔蘚斑上。

    二長老好奇地走上前去,要瞧瞧究竟會發生什麼變化。

    阿泰的人都已經這樣的,真的還有救嗎

    他剛剛纔走了一步,就發現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了,回頭一看,就看到阿雅拉着自己的衣袖,一臉急切地道:“二長老,阿泰身上的東西會傳染的,你千萬不要過去”

    二長老活了這麼大的年紀,早已經人老成精,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打鼻孔裏冷哼了一聲,手臂一擡,就把袖子從她手裏扯了出來。

    “我都活到這麼大的歲數了,死了也就死了有什麼好怕的,你要是怕,就自己回家去吧”說着就大步朝前走去。

    若水正睜大了眼睛,觀察着阿泰手臂上的變化。

    二長老和大巫師全都湊了上前,也顧不得傳染的危險,全都一臉凝重地瞧着。

    圍在旁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嚴肅的氛圍也影響到了守在院門外不敢進來的部落衆人,“嗡嗡”的議論聲消失了,全都伸長脖子嚥着口水往裏面看。

    這樣的氣氛讓阿雅感覺很詭異。

    她不再是衆人目光的焦點,而部落中的人瞧向她的目光讓她感覺到格外的陌生。

    那些愛慕的、喜歡的、疼惜的目光,全都變了

    他們看她的時候,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他們的眼中多了嘲弄,不屑和鄙夷。這樣的目光,她從來沒有從這些人的眼中看到過。

    這究竟是怎麼了

    阿雅直愣愣地站了好一會,看着二長老和大巫師都圍在阿泰的身邊,她想了想,正準備湊上前瞧瞧,腳步剛剛動一下,就迎來了許多人不友善的目光,就好像她這一動犯了什麼極大的忌諱一樣。

    阿雅咬住嘴脣,不敢動了,繼續尷尬地杵在那裏。

    沒有人再去瞧阿雅,此時此刻,她在衆人的眼中,就像是透明的一樣。

    衆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阿泰的手臂上,只見他那塊苔蘚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消退,露出正常的膚色。

    二長老和阿秀齊聲爆發出一聲驚歎,然後是欣喜的歡呼聲。

    若水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試驗,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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