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剛一說完,周圍就爆發出一陣鬨然大笑。

    所有的人就像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樣,笑得前仰後合的,心道這姑娘莫不是窮得變傻了吧,這世上還有人上趕着給她送銀子的那人準定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洪寨主好不容易收住了笑聲,嘲弄地看向若水,道:“你倒說說看,那個給你送銀子的人在哪裏是誰”

    難道會是那個給她通風報信的奸細

    他四面張望了一下,沒看到有人走近。

    “那個人,就是你。”若水瞅着洪寨主,慢慢悠悠地說道。

    “什麼,我你是說我會巴巴地送銀子給你”洪寨主再次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山寨裏的衆人也都跟着笑了起來,這姑娘看着一副聰明伶俐的模樣,沒想到卻是個頭腦不清楚的傻姑娘,說出來的話真是有意思。

    洪寨主和她非親非故,她又趕走了洪寨主的二十一名心愛小妾,洪寨主恨她恨得牙癢癢,怎會送銀子給她

    這就跟河裏的石頭滾上了山,啞巴天天唱山歌一樣的不可能

    “很可笑麼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做爲病人,難道不該付給大夫診金”若水眨着眼睛,一臉認真地看着洪寨主。

    “”洪寨主的笑聲嘎然而止。

    他眯起了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若水,他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來,眼前的小姑娘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難道她剛纔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個大夫

    可就算是她懂得點醫術,應該也是在閨閣中無聊時讀了幾本醫書罷了,要是論看病斷症的經驗,她也絕對不會比頭髮花白的老郎中更豐富,就連醫術最高明的大夫也做不到不摸脈就斷症,她怎麼可能連脈都不摸,就對自己身體上的這些毛病了若指掌,如數家珍

    這絕對不可能。

    “洪寨主可是還不相信我說的話麼好吧,請你附耳過來,我有一句話要說給你聽。”若水幽幽地嘆了口氣,無奈地道。

    洪寨主狐疑地看了看她,還是把碩大的頭顱湊了過去,他還真的很好奇,這小姑娘要和自己說什麼悄悄話。

    何況他注意到,她的手指纖長白皙,肌膚細嫩得像剛出水的豆腐一樣,根本就沒有練過功夫的痕跡。

    他一個昂藏八尺的男子漢,如果不過去聽她的這句話,倒是要讓旁人笑話他害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了。

    他彎下了鐵塔一樣的身軀,湊到若水身前,饒是如此,若水站在他的身邊,還是得踮起腳尖才能夠到他的耳邊。

    小七看在眼裏,心頭突然不爽,很不爽。

    剛纔她在自己耳邊說話的那幕非常溫馨,可是看到她這樣和別的男人說話,他就有些受不了。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經攥成了拳,而且攥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他現在很想一拳打爆那個洪寨主的腦袋,讓他敢和自己的女人靠得這麼近

    墨白把小七的異樣全都看在眼裏,莫名地就心情大好。

    他只顧着欣賞小七的怒氣,卻沒有留意到若水在洪寨主的耳邊說的是什麼話。

    只見若水的嘴脣輕輕開闔了幾下,聲音輕如蚊鳴,然後就看到洪寨主的鐵軀一震,臉色大變。

    “你、你、你”洪寨主瞪圓了銅鈴般的大眼,瞬也不瞬地緊盯住若水,一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他這個表情讓墨白登時大爲後悔,該死的,自己剛纔的心思跑哪兒去了,怎麼就沒留意聽聽那鬼丫頭和這洪寨主說了些啥,居然讓這洪寨主露出這樣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

    雖說那丫頭的心眼子確是鬼了點多了點,但是長得可不賴,總不至於把洪寨主嚇成這副模樣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洪寨主震驚了半晌,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咬着牙問道,那模樣像是恨不得把若水生吞活剝了。

    小七不禁上前一步,緊盯着洪寨主,如果他敢發難,他絕對會第一時間出手。

    若水對他眨了眨眼,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意思是讓他不要緊張。

    墨白髮現,洪寨主除了怒氣之外,那張黝黑黝黑的臉膛竟然隱隱泛出了一絲可疑的紅色,這更讓他大爲詫異。

    敢情這洪寨主是惱羞成怒了哇

    這水丫頭究竟說了句什麼話,能讓這臉皮看上去比城牆還厚的洪寨主都害羞了呢

    這可真是奇哉怪也

    “唉”若水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我告訴過寨主你好幾次了,我是個大夫,我是個大夫,無奈寨主大人你總是不信,現在你總該相信我說的了罷”

    “”洪寨主再次無語,雖然若水的話字字切中他的病由,可他還是不敢相信,若水真有那個本事,能夠治癒這塊折磨他多年的心病。

    “這天底下怎麼會有不把脈就斷症的大夫。”洪寨主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

    他雖然是小聲地自言自語,無奈他的嗓門實在是洪亮,就算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和常人正常說話一般無異,讓周圍的人全都聽清楚了。

    “是啊,大夫給人瞧病,不都是要把脈的嗎”馬上就有人出聲附合洪寨主。

    “對呀對呀不摸脈就看病的大夫,我還從來沒見過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點頭稱是。

    他們誰都不相信,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會醫術,是大夫,就算是她說中了洪寨主的一些病症,也一定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是蒙中的

    “怎麼,你們說不把脈就瞧不出來病症嗎”若水聞言,卻是微微一笑,目光對着說話的衆人瞧了過去。

    “你”她順手一指站在前排的一名男子,說道:“有口臭,對不對”

    那男子登時張大了嘴巴合不攏來。

    周圍的人發出一陣不可思議的“嗡嗡”聲,齊刷刷地看向若水,目光中全是驚疑不定。

    這小姑娘難道是神仙不成

    否則她怎麼會一眼就看出來別人身上的毛病

    要知道,若水所指出來的那人,的確是有口臭,而且非常厲害,一開口說話往往就能把站在他面前的人薰上一個大跟頭。

    正因爲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毛病,所以平時總是寡言少語,幾乎變成了啞巴,不到萬不得己的時候,絕對不會開口說話。

    要說這口臭不算病,可是臭起來要人命。

    這男子容貌不惡,但就是因爲患了這個口臭的毛病,所以一直找不到媳婦,不管是誰家,只要一聽媒婆提起他的名字,馬上就搖頭拒絕。

    所以這毛病困擾了他好多年,明裏暗裏不知道瞧過了多少名醫郎中,卻均被告知無法可治,時間長了,他也就慢慢地死了這條心。

    但是男子好色,乃是人之天性,見到了美貌的姑娘,他自然而然地會隱匿自己的缺點。

    今天見了若水,見她風姿動人,雖然他心中並無非份之感,卻也不願意在這等佳人面前自曝己短,所以在衆人出言諷刺嘲笑若水的時候,他爲了不唐突佳人,免得對方被自己的口氣薰到,所以自始至終都是緊閉了一張嘴,一言不發。

    哪知他一個字也沒說,竟然被若水一口說出了自己的毛病,怎不由得他大大的驚奇。

    驚奇過後,就是佩服。

    “姑娘所言,一點不錯,在下的確是有這個口臭之疾,不知姑娘有何良方,可以幫助在下除去這個煩惱”他上前一步,對着若水恭恭敬敬地說道,言詞之中,極是有禮。

    他一開口,周圍的人便馬上捂住了鼻子,饒是如此,還是覺得一股惡氣撲面而來,幾乎薰得人不敢呼吸。

    那人也察覺出來,臉孔漲得通紅,馬上向後連退數步,對着若水連連作揖,卻是閉緊了嘴巴,再也不敢開口了。

    若水神色如常,沒有露出半點嫌棄的表情,這讓那男子窘迫的神情大爲緩解。

    “法子麼,我自然是有的,不過麼”若水瞅着那男子,沉吟了一下。

    “不知道姑娘開這個方子,需要多少診金在下這有十兩紋銀,不知可夠嗎”那男子想起若水剛纔說過的話,看病就要付診金,馬上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雙手捧到若水面前。

    衆人又是一陣譁然。

    眼前的情形正像剛纔若水說的,有人會自動把銀子乖乖地送上門,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給她送銀子了。

    同時他們又無不在心中大罵那人是個傻瓜,被人家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說幾句話,就信以爲真,居然掏出十兩銀子去治他那個口臭病,這不是傻又是什麼

    真是傻瓜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衆人正在爲那人憤憤不平,覺得他就是個冤大頭,被那小姑娘佔了個大便宜,卻見若水搖了搖頭,道:“這銀子你拿回去吧,你是我今天的第一個病人,我免費送你一個方子,不收錢。”

    那人不禁愕然,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開方子不要錢

    那她開出來的這方子還能用麼

    她不會是在糊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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