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侯府有女待出嫁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波一波
    榮安侯府。

    謝長安自宮中歸來,便得了謝老太太的消息往上房去了。

    金烏高掛,蟬躁鳥鳴,遠處荷塘裏蛙聲陣陣,亦是不遑多讓端看這天兒是愈發的溫暖,多走幾步,不由額上細汗綿密,隱約有入夏的意味。一冬並着寒涼的春日皆未出屋活絡筋骨的謝老太太趁着這光景,由劉媽媽攙扶着在院裏瞧瞧這朵木槿,嗅嗅那朵玉蘭,身上的氣息倒是溫和了幾分。

    “祖母,安兒來了。”謝長安遠見着面目和煦的謝老太太,緊走幾步上前攙着謝老太太,“祖母倒是好興致,今日莫不是叫了安兒來賞花?”話落,眉眼帶笑地掃了眼繁花似錦的小院,有花香盈於鼻尖,叫人賞心悅目。

    謝老太太摘下一朵白蘭花在輕嗅,綴滿滄桑的皺紋因着一笑而微微抖動,斜暱一眼謝長安,似怒似怨,“怎麼,莫不是安兒如今大了,便是賞花也不想陪着祖母這把老骨頭了?”

    謝長安哭笑不得,親自奉上沏好的熱茶,好言道:“祖母說這話,可不是要折煞安兒?祖母要安兒何時來,安兒便何時來,安兒啊,巴不得成日在祖母眼前晃盪,就怕祖母見多了心煩……”

    “安兒這嘴皮子倒是愈發利索了。”謝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謝長安,低頭把玩已經蔫開了的白蘭花,溫和的神色褪去幾分,“今日你進宮,太后可有爲難於你?”

    謝長安一頓,隨即笑着搖頭,“祖母放心,太后並未爲難於我,只叮囑了安兒幾句。”

    “哦?宮中那位竟這般慈愛?”謝老太太擡眼看謝長安,眼裏是顯而易見的懷疑,“早些年可沒少聽旁人津津樂道宮中那位之事,心腸之狠毒,手段之陰險,叫祖母這一見慣沙場廝殺之人都暗自驚心……怎的到頭來,竟這般……”

    謝長安遞了顆鮮紅欲滴的櫻桃與謝老太太,溫和一笑,“想是今日蕭鈺在場,太后那般疼愛蕭鈺,自然是由了他的心意……且安兒只是以權貴之女,若是要對付安兒,不過一句話的事,何苦這般大費周章。”

    謝老太太不語,謝長安低頭,眸中微閃,頓了頓,接着道:“安兒想,今日太后是爲着探安兒的虛實,看看安兒是否真心待蕭鈺……想是見安兒言之鑿鑿不似作僞,並無多說。”

    “安兒的嘴皮子,倒真是越發厲害了。”謝老太太眸光深深,只望着不遠處欣然綻放的夾竹桃所有所思。

    謝長安陪着謝老太太用過午膳便回了竹意院,匍一進屋,就見着梨白欲言又止,當即出言問道:“梨白,怎的這副模樣,可是有何事?”

    梨白略一猶豫,開口道:“回小姐,今日大小姐出了府不久便回來了,聽玲瓏說是自回了屋小姐便黯然垂淚,便是午飯也未用?”

    謝長安俊秀的娥眉輕皺,眸子輕轉,所有所思。忽地吩咐青霜更衣,換下繁複的正裝,只着舒服的家常服,便往謝長安的屋內去了。

    還未進屋,便聽得如泣似訴的抽噎聲,愁腸百結,心思婉轉,若是林氏聽得,怕早已聲淚俱下,肝腸寸斷。縱是冷清如謝長安,不免心內鬱郁,一時在屋外頓住腳步,半晌才伸手扣門,“姐姐,妹妹來看你了。”旋即推門而入。

    時值正午,但因着門戶緊閉,屋內又無燭火,四下皆是漆黑,叫謝長安緩了好大會才瞧見謝長寧正伏在銅鏡前抽泣,一邊吩咐玲瓏將門掩上,點了燭火,一邊朝謝長寧走去,忙關切道:“姐姐,發生了何事?爲何這般……”

    聞見謝長安的聲音,謝長寧緩緩擡頭,兩行清淚暈染了精緻的妝容,繞是謝長寧如何貌若天仙,此刻卻面目猙獰,還有幾分夜叉的味道,只是聲音依然婉轉,卻低啞幾分,“妹妹……”

    隨後,在謝長寧斷斷續續的敘述中,謝長寧明白了前因後果,原是這些時日謝長寧與燕清嵐私下相見得越發多了,一久便叫燕郡王妃看出了端倪,想來早已派人盯着,今日將二人逮個正着,一見着謝長寧便言辭犀利地諷刺了一頓,叫謝長寧難堪不已,雖有燕清嵐護着,但心裏到底不爽快。

    “燕郡王妃……”謝長安起身在房內踱步,心內不由擔憂,如今還未過門,便是這番光景,若是謝長寧進了燕郡王府,那還了得?避着總不是辦法……若是要治得根本,到底是要從燕郡王妃下手啊……

    忽地,謝長安清冷的眸子一亮,好似成竹在胸,忙轉身與哭累了謝長寧附耳低語,半晌,謝長寧腫得跟核桃一般的雙眼將信將疑地望着謝長安,“妹妹……當真要如此?”

    謝長安頷首,“爲着日後,姐姐暫忍一時。”溫柔地拭去謝長寧臉上花了的妝,喚了丫鬟備水備飯,陪着謝長寧用過午膳後,謝長安方回了竹意院,自覺疲乏不已,沾枕便睡了過去,叫青霜不免心疼,偷偷嘟囔着,“眼見小姐日子是愈發好了,可煩擾之事也愈發多了,還不若當初便留在福建……”

    梨白難得打趣,“若是留在福建,便遇不上安郡王,如此反倒是得不償失了!”話落,二人低聲笑罵着,鬧作一團。

    謝長安匍一醒來,青霜正想勸着謝長安往園子走走,不想謝長安起身便立於書案前,提筆立就,轉眼便寫了兩封信,擱筆擡眼看向青霜,“找兩個可靠之人,將這兩封信送去忠親王府與燕郡王府。”謝長安掂了要送往燕郡王府的信,“此信事關重大,務必將信送到燕世子手上,若有什麼閃失,也不許叫這信落到旁人手裏,可是明白?”

    “小姐放心,奴婢有分寸。”青霜鄭重地將兩封書信妥當地放入懷中,將書案收拾妥當之後便悄聲退去,喚了梨白進屋當差。

    忠親王府。

    謝長安的書信送到忠親王府時,蕭鈺正坐在池子邊望着滿齒即將要爭相怒放的粉荷鬱鬱寡歡,不爲別的,只爲今日未能在慈寧宮將謝長安護得周全,也爲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着謝長安而怏怏不樂。

    “小公子,小公子,榮安侯府着人送來書信。”天青小跑而來,喘着氣將書信遞與蕭鈺。

    一聽見榮安侯府,蕭鈺順手就接了來,有條不紊地將書信打開,正要看時,天青疑惑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小公子……您可是看得懂?”

    蕭鈺暗道糟糕,立馬鬧騰起來,右手緊拽着信,左手胡鬧地晃盪着信封,轉頭傻笑,“長安給鈺兒寫信啦!鈺兒要看,但是鈺兒看不懂……”忽地不高興起來,而手中的信封被突如其來的風吹到湖裏,飄飄蕩蕩,逐漸浸溼,蕭鈺一個着急,作勢要下水去撈,“信,信,長安寫的信!”

    天青二話不說地使勁拉住亂動的蕭鈺,着急安撫道:“小公子莫急,莫要亂動!天青這就叫人!”聞聲而來的僕從頗有眼力勁,有的下水,有的將蕭鈺帶離池邊,總算是有驚無險。

    回了屋的蕭鈺看着捏得皺巴巴的書信和暈開了墨跡的信封無奈一笑,“關心則亂啊,遇着長安的事,總歸是要手忙腳亂,這日子……何時纔是個頭啊!”兀自一番感慨,蕭鈺展開書信一看,神色逐漸嚴肅。

    “鈺兒!”忠親王妃推門而入,急急地走到蕭鈺跟前,仔細地檢查一番,埋怨道:“鈺兒你這是要嚇死娘啊!又去那荷塘作甚!”蕭鈺落水高燒的畫面仍歷歷在目,由不得忠親王妃不着急上火。

    蕭鈺忙不着痕跡地將書信揣進袖子裏,端了杯茶與忠親王妃,面露乖巧,“娘,您消消氣,是孩兒不好,孩兒保證,下回再不做這般糊塗之事!”拉着忠親王妃坐到一旁,忍不住又道:“娘,今時不同往日,娘放心,孩兒不會有事的,今日是虛驚一場,娘莫要在意。”

    忠親王妃惱怒地瞪了眼蕭鈺,“娘如何能不在意?莫說什麼今時不同往日,在孃的眼裏,鈺兒你再如何也只是長不大的頑童,讓娘如何不擔心!”忠親王妃倒也不是真生氣,眼見虛驚一場,說幾句便罷了,餘光瞥見桌上不成樣的信封,隨口提了句,“今日長安可是送了信來?”

    蕭鈺頷首,卻並未多說,半晌狀似無意道:“娘,再過些日子咱們邀了長安的娘去京郊的莊子上避暑吧?”

    “鈺兒,如今方要入夏,怎麼這般心急要去避暑?”忠親王妃哭笑不得,卻只蕭鈺醉溫之意不在酒,忍不住打趣,“莫不是昨日剛見着,今日便相思入骨?”

    “娘!”蕭鈺佯裝惱怒,別過臉不看忠親王妃,但臉上的蕭鈺卻是掩不住,而這笑意之下,彷彿還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好一會,蕭鈺轉過臉,對上眉眼帶笑的忠親王妃,傲嬌地追問道:“可否?”

    “既然鈺兒相思入骨,娘如何能不爲鈺兒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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