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父我想娶大師兄 >第七十六章 “師祖”的同謀
    第七十六章 “師祖”的同謀

    十淵牢裏必定是一個無需任何表情和語言的地方,伯兮可能已經忘了很多本來他有的東西,不過他現在已經記起怎麼去生氣和煩躁了,也許要不了多久就能記起怎麼好好的去笑,而不是冷笑。

    雖然這個沒有旁人的世界多了一個顏曉棠,但伯兮看不到也聽不見顏曉棠,仍舊是讓他能夠最大放鬆的環境。

    顏曉棠在上次把伯兮逼進千流劍洞後,就有分寸得多了,伯兮的手只要一拉開衣襟,她立即就會離開,預估他已經全部收拾妥當才又回來,她也需要修煉,而且她的修煉在月出看來已經達到了“瘋魔”的地步,所以伯兮也不是總在被攪擾的情況下。

    這之間,並非風平浪靜。

    商桔棟帶楚子樂去餵魚的時候,楚子樂被一個修者救走,顏曉棠第一時間懷疑到清邑落霞宮,但管文央識海都要被她撕裂了,也答不出個子醜寅卯。

    而且商桔棟形容的是一個女修,杏衣粉裙,鵝蛋臉,應該很是漂亮,商桔棟一邊說一邊露出憧憬的神情,好似很嫉妒被救走的楚子樂。

    那後面一陣顏曉棠都死死盯着管文央,直到衍澤派去清邑的弟子回來,證實清邑安伯侯府和落霞宮沒有動靜,倒是顏大將軍又贏了一場勝仗,舍給窮苦百姓的粥稠了幾分。

    到了中秋之後,顏曉棠才放下心來,這時候穀風終於傳來消息,徙御進階築基期了。

    這個消息只讓顏曉棠假模假式地笑了不到兩息,但在她和月出回礁羣的路上,一個真正的好消息來了召南醒了。

    顏曉棠還是不敢抱多大希望,召南上次醒時發生的事情可還沒忘記,沒有親眼確認,她都不太敢相信。

    因爲他們正好在回來的路上,所以進到久別的石頭院子裏時,召南還沒徹底收拾好儀容,顏曉棠和月出一個都不願意等,看都不看門外的落霞宮弟子,兩個一前一後就鑽進了屋裏。

    召南只穿着裏衣,披着一件不厚的外袍,滿頭華髮落在左肩上,捏着把烏木梳子不緊不慢地整理着,聽着一旁穀風說話。

    穀風正說到:“我原就想,小師弟築基淬體,引動天地靈氣,對師父的身體肯定有好處,他昨天才築基,師父今天就醒了,肯定是有關係的。”

    顏曉棠心裏補了個“馬屁精”,眼巴巴地看着召南,召南那病容比伯兮還厲害點,才醒過來不久,眼圈周圍一層淡青色,若非面容是他們師父無疑,差點懷疑是山裏精魄坐到了屋子裏。

    月出也在擔心,這醒過來的到底是不是師父

    召南聽到他們兩個的腳步聲,擡起頭一看,嘴角便彎了,笑不啓脣,只是一筆輕點,這是帶了雍容神氣的美,跟上次無神的相去萬里之遙。

    顏曉棠剛想哭,這是師父沒錯了,都不需要看他動作和聽他說話,已經明白無誤的判斷出來了,纔要張嘴,旁邊月出撲前兩步,“噗通”跪到地上,“嗚”一聲搶了個先,顏曉棠頓時覺得丟人,自己也不好意思哭了,做出一副很是從容,卻不知到底想哭還是想笑的樣子。

    “委屈你們了。”

    召南才說幾個字,穀風插嘴把話接了過去:“哎,這也沒什麼不好,以前在山上安安樂樂的,幾時見月出用過功,現在知道用功了。”

    月出忙抹着臉站好,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是最小的,在師父面前便有耍賴撒嬌的資格,但現在四師弟好生站着,五師弟八成也在屋裏,一下子便要撿起做師兄的臉了。

    這把召南看笑了,對穀風道:“讓他們都坐下吧。”

    穀風擔心道:“師父,你才醒,要說話也等過兩天,你精神好點的時候。”

    “無妨。”召南把梳子一放,披散着頭髮在徒弟們面前也不覺得尷尬,他心裏從容,就不會擔心外在,哪怕衣冠不整,卻端嚴方正讓人生不出其他想法來。

    召南的神情氣度真是讓顏曉棠眼眶熱了一次又一次,本來還有許多事情不能放心,許多的事情讓她覺得辛苦:被不知什麼人救走的楚子樂去了哪救走楚子樂的人跟太微仙宗有什麼關係管文央總耽擱在照萊,會否引起清邑落霞宮的懷疑可是放回去又恐管文央出賣,那時天高皇帝遠,根本無從得知

    卻在見到召南的片刻之後變了想法。有什麼好辛苦的又不是睡不了覺,吃不了飯,有麻煩便解決麻煩,此時解決不了,往後總能解決,擔心無用,何苦擔心。

    徙御現身出來,築基了,臉皮還是很薄,像只穿着衣服的熟蝦,在穀風叫他拜見召南時,他小心翼翼地把已經坐到召南身邊的顏曉棠看了看,忽然左膝一彎,朝着她就跪了下去,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單手撐地,徙御道:“四、四師兄,我錯了對不起”他說話很用力,差不多是用喊的,雖然聲氣還是很弱,跟只尖叫的兔子一樣。

    顏曉棠正忙着用召南的手丈量自己的手長大了多少,眼睛都不往徙御那轉一轉,笑眯眯道:“你射我一箭,我也還了你一鐗,扯平了。”弄這麼大架勢,還要在師父面前,在她看來,太蓄意了,八成是穀風指使的。

    讓師父一醒過來就以爲她欺負了小師弟,這種伎倆

    召南問道:“怎麼回事”

    徙御急了:“我、我我”三個“我”,沒說出後文來。

    穀風道:“徙御,我只是代師父收你入門,你先好好的拜了師,顏顏才真成了你師兄,師兄弟之間沒有隔夜仇,要顏顏原諒你,就趕緊磕頭叫師父吧”

    顏曉棠只當沒聽見,將徙御和穀風的所有表現當做一場戲,她認爲這是演給師父看的,無所謂她到底參與不參與,便連戲也懶得做,反正不管別人怎麼說,召南都不是會被輕易影響的那種人。

    隨後,也證實了她對召南的想法。

    徙御拜師後,隨意說了幾句話,召南便讓他們都出去了,只留下顏曉棠一個。

    而且,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伯兮呢”。

    顏曉棠從把她自己的手塞到師父手心裏,就沒有拿出來過,儘管師父的體溫不高,涼涼的,卻十分親切,這種溫度,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跟伯兮的接近。

    她想只有召南纔會跟她一樣時刻想着伯兮,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三個這麼關心伯兮的人了,不過在召南問之前,她還是很怕穀風和徙御拉走召南的注意力。

    穀風是實質上的內門大弟子,還是降星氣禁靈體,更加是他們現在最大的武力倚仗;徙御雖然比她晚進門,可卻是參星隱形靈體,又剛剛築基成功,甚至連召南能甦醒,似乎都沾了徙御的光。

    他們合在一起,比伯兮的分量重得多得多,不是嗎

    但攆走了其他人,召南第一句話就問她:“伯兮呢”

    顏曉棠嘟了一下脣,把澀澀的心情借這個孩子氣的動作壓下去,頭一低,額頭抵在召南胳膊上,召南擡起手,用和月出比輕柔得多的動作揉了揉她的頭髮,聲音低沉悅耳:“長高了。”

    這三個字就像踩下了機關,一下子把顏曉棠緊閉的嘴巴打開了,她從召南昏睡後,她和伯兮、月出一起,定下計策殺遇彤、俘衍澤,破禁進墳坑直到只剩下她和月出兩個人出來,見到穀風和徙御爲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召南聽。

    她以爲她會講到天明,因爲曾經有那麼多的心情想要說給召南知道,但是真的講出口的時候,有些心情竟然沉得太深,連她自己都撈不起來了,只剩下乾癟癟的敘述

    “那副骨頭雖然沒披着披風,可我覺得他就是我們一開始看到的,披着黑色大氅的骷髏,可他活着的時候不是師父的朋友嗎除了他,那裏面的骨頭全部都腐朽了,就屬他最新鮮,他爲什麼要帶走大師兄他用手一按,大師兄就陷進地裏去了。”

    中間停頓了很短的片刻,顏曉棠發現她回憶起來根本不會再心悸,她想起來的是前一天夜裏斜靠在榻上,在燈下看書的伯兮,臥榻不高,但他是斜靠着的,歪着把腿放下去,腳尖卻還是能碰到腳踏,鞋襪都除去了,他連腳趾都白得沒有其他顏色,腳踝那麼細,比楚子樂那羣沒長開的公子哥還細,卻能爆發出可怕的力量,讓他像只踏枝斂翼的白鶴,不知道還會在極靜的畫面裏停憩多久。

    伯兮是她的。

    本想問問伯兮到底是什麼靈體,顏曉棠自己都沒有料到的,話頭一轉道:“師父,大師兄一定還活着,我們不能離開這。”

    她不敢擡頭看召南的眼睛,怕被洞察出一切,這種“欺騙”,讓她不安而又恐懼。

    她做了“師祖”的同謀,把最有可能救出伯兮的機會白白放過,任由他繼續被困在那一個世界裏。

    召南在她頭頂上方溫聲說道:“伯兮很頑強,你要相信他不會”不會怎樣,召南沒說,然而顏曉棠卻能自己補上這些她本不該知道的話。

    不會在如此憋屈的時候死去。

    她沒有根據,她連伯兮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都不知道,有些時候也會去懷疑,但她就是知道伯兮絕對不是一隻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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