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斫宋 >第一百七十九章 整編(中)
    李寇想一想吩咐:“我對縣衙不熟悉,你去聯絡一下認識的人,問知縣要個方便……”

    “那廝是個誇誇其談的貨色,問他們不值當,若叫那些夯貨知道,必定想從中漁利。”虎大郎建議,“郎君真若有心,可問折公要個主意,”他低聲提議,“大郎可別忘了,如今抓蝗救災纔是大事,當地民衆哪裏來的工夫,但渭州草料場、校場,這裏頭可少了人手,今年的徭役眼看着徵不上來,大郎有法子的話,把這些工程包了,多的是人手,給他們喫飽,倘若不讓出些力氣,有些腌臢潑才還敢多要。一旦以軍規管理這些,哼哼,王家?”

    李寇驚奇道:“竟有承包了?”

    “有啊,只不過咱們這裏還沒有人做過,灑家去過京兆府,那邊有很多包下工程,乃至不是災年也有這樣的。”虎大郎笑道。

    李寇大喜道:“我這就去辦——可有什麼忌諱?”

    “看財力。”虎大郎有些發愁了。

    今年是災荒年州府能出多少錢來?

    他卻不知李寇要的不是多少錢財,他需要的是一個正大光明整編的機會。

    折可適竟在等他,見面看着李寇恥笑。

    “你今日若不再來,這工程便交給旁人了。”折可適扔過一張手令。

    每逢災年必有軍事工程外包,往年是王家今年他們沒有這個資格。

    李寇慚愧道:“竟忘了還有這樣的事。”

    折可適責道:“你只是習慣了從最底層想辦法。”

    對。

    這是眼光的問題。

    也是李寇對時代並不瞭解的根本。

    “去吧,草料場不好辦,屋舍要牢固,且要隔離火種,我使那幾個去幫着你,校場好辦得很。”折可適吩咐,“記着只要地面平整牢固,能通過檢查便好。”

    李寇仔細一想,趁熱打鐵道:“不如多出些大錢,我把草料場和校場做成易守難攻的堡壘。”

    “作死。”折可適揮手,“你要記住一點,若是不令那些文人蔘與,你敢做得太好,那邊是大大的罪過。去吧,待你有了出身,不懼他們仗着出身肆意欺負你的時候,你才能把你的那些新鮮物什兒引入到衙門。”

    李寇只好嘆口氣,他本想借着此次機會把磚廠和水泥廠開起來呢。

    倒是手令上寫得很有意思。

    即令北原軍寨主李某,主渭州軍校、草料、城東西十里官道,及其它軍事修築之事,此令。

    有這一張手令,甚至可以不通過渭州州衙便能編練那些流民了。

    李寇仔細看過手令,確定是以軍事建設爲藉口才放心。

    但他也很小心地拿着手令先去找了司戶。

    楊士翰見了李寇,看過手令後,略一考慮,竟又給他開了一張手令,算是一個新的工程。

    “倉司那邊也有工程,大郎可以去看看,但他們給的價錢必定很低,少賺一些是真的,說不定還要大郎倒貼錢給他。”楊士翰說道,“戶曹這邊簡單,幾處塌房,開的價格足以重修了。”

    “那便重修。”李寇趁機低聲道,“叔節兄莫放任,我與童貫有多交換,他保叔節兄一年的安穩,待明年,玉米土豆產量下來,這裏頭尚有叔節兄一件功勞呢。”

    楊士翰一愣,拉拉李寇的胳膊。

    情分要領了。

    只是……

    “放心,童貫要做大事,少不得渭州軍馬的支持,姚平康那廝有了三班橫行身份,不必再着急,可世兄幾個必定有好處,”李寇道,“叔節兄可別忘了,小弟可是得罪了西夏與契丹的人,他們焉能不來報復?到時他們幾個輪流守候,但凡捉住幾個賊人,功勞豈不到手了?畝產三百斤的糧食,在童貫手中焉能不上五百斤?這等功勞只當祥瑞可就太可惜了,這人會賣人情,何況,他若不提可世兄他們幾個,如何給自己的心腹記功?此事有一半主動在折公手中呢。”

    楊士翰奇道:“大郎自己呢?”

    “三班借職,我也不知是甚麼官兒,只知道是個最末品階,此外,北原大寨爲軍、民、巡檢寨,小弟提舉寨事。”李寇道,“只是不知到時候會派來個甚麼文知寨,若是……”

    兩人正說着,有人進來了。

    姚平康進門一看這兩個正在嘀咕,忙湊上來一打聽,竟有些惱火,開玩笑說道:“倒成了給你們幾個弄功勞,也好——大郎快走,流民有人鬧事,幾個豪強又搶糊糊,被虎大郎打了一頓,他們聚集一夥本鄉人試圖與升斗糧行鬧事,升斗糧行也被一些貧民圍住了,有人散佈謠言稱糧行拿走了倉司的救災糧,竟有人試圖衝擊糧行。”

    李寇直接問:“誰是幕後主使?”

    “王家,但也有那些技官的默許。”姚平康怒道,“倉司閉嘴不言,我看這幫夯貨是想多要好處。”

    那麼路倉司是什麼看法?

    “童貫早使人說了,我正要與大郎說起此事,過幾日,有一批戍卒要從關東過來,大郎速速派人去路倉司取糧,跟着這一批戍卒,路上也能保障安,正好,灑家要去接應。”姚平康問道,“錢可夠?不夠我去找各家湊,有多少湊多少,左右要先從路倉司拿到大批糧食。”

    李寇心下生暖,笑道:“馬姑娘可是個精細人兒,她手頭有一筆錢始終未曾動用——忘了我那一批琉璃盞賣出了高價?何況,”他很有信心,“曹氏那三個可沒閒着,他們有法子先從陝西諸路糧行先低價乃至賒欠一批糧食調過來。”

    不是他太自信,而是那一家三口子人要爲他們的前途乃至身家性命奮鬥。

    如今他的主要任務就是編練流民,並趁機把他的隊伍帶起來。

    李寇告別楊士翰,拿着兩份手令直奔馬家。

    須先安穩本地的人心。

    糧行門外,早有數百人聚集,甚至有人正在人羣中分發麻袋,有數十個壯勞力,看着並不像貧民,扯着大車正在人羣中往前擠,倒是前頭的人稍稍有些畏懼,然不像後頭那一羣人豪橫。

    他們要的是一口喫的,而不是和升斗糧行打起來。

    這由不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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