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清澈,有魚暢遊期間,正是一年中最肥美的時候。溯辭見到活魚哪裏還肯光喫乾糧,一面嚷着加餐喫肉,一面忙不迭地甩開鞋、捲起褲腿就往溪水裏淌。
夕陽餘暉灑落,水波粼粼泛着金黃的顏色,一雙足小巧玲瓏,趾頭圓潤如珠,踩着鵝卵石一步步朝溪中央走去,雙眼盯着亂竄的游魚直冒光。
魏狄和孫展十分自覺地別開臉,一個說去拾柴,一個說去找點野味,扭頭跑沒了影。薛鋮被晾在屋前,給馬餵了點喫食,正準備去屋裏歇歇就聽見溯辭喊他:“薛將軍,你的劍呢借我叉個魚”
薛鋮扶額。敢問他借劍抓魚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他的劍殺氣極重,自然不會輕易出鞘。薛鋮扭頭折了兩根樹枝,用匕首削尖,伸手仍給溯辭一根,順帶也脫去鞋襪,下水與她一同抓魚。
二人的準頭都不錯,不多時岸上便躺了五六條肥魚。
溯辭十分滿意地收手,樂顛顛地跑上岸,鞋也不穿,蹲在岸邊摸出匕首開始殺魚。她的動作很利索,刮鱗破肚一氣呵成,薛鋮不善此道,撿了塊石頭坐下,眯眼看她忙碌。
瞥見他一副清閒模樣,溯辭頭也不擡地道:“薛將軍,你再去削幾根木棍來,一會兒還得烤魚呢。”
薛鋮無法,只能依她吩咐。
待魏狄和孫展滿載而歸,就看到自家將軍和女神棍並排蹲在溪邊,一個悶頭削木棍,一個麻利地收拾肥魚,偶爾搭上兩句話,十分和諧。
“薛將軍,除了辣,你還有忌口不”
“不喫蒜。”
“唔,那你愛喫什麼味兒的”
“鹹的。”
“將軍,我沒見誰不喫鹹的。”
“嗯。”
暮色四合,篝火燃起。
六條鮮肥的魚抹上鹽架在火上,香氣四溢。溯辭走之前把伙房能搜刮的調料都搜刮了一遍,還順手倒了一小罐蜜,正好派上用場。有的撒上一層細細的香料,有的鋪着紅彤彤的辣椒粉,有的一層層刷着蜜,這樣鮮美別緻的味道很少在餐桌上見到,尤其這三個常年在軍營裏摸爬滾打的人,一眨不眨地盯着逐漸變得焦黃的魚。
剛烤好的魚還冒着熱氣,撕開焦脆的外皮,露出內裏雪白的嫩肉,一口下去混着香料的香、辣椒的辣、蜜的甜和魚的自然鮮美,尤其在一天奔波之後,簡直人間絕味。
六條肥魚眨眼間只剩下一地殘骸,連魏狄都直呼若有酒可堪比瓊林御宴,誇得溯辭託着臉,笑彎了眉。
喫飽喝足,魏狄拉着孫展去收拾屋子,溯辭不願動換,坐在篝火邊上仰頭看漫天星子,突然道:“嬤嬤說這天上的每一顆星子都代表着一個人的命途,星辰浩瀚無盡,就如世間生靈生生不息一般。想要找一個人、卜一段運,很難很難。”
她歪過頭看了薛鋮一眼,問:“薛將軍,你說我們會是那幾顆星呢”
星辰倒映眼底,薛鋮搖搖頭,他不知自己的歸途、不知前路幾何,不過她嘛
薛鋮想,如果星子也能喫東西,她大約是最貪喫的那顆吧
夜風吹彎樹梢,笑容還未在脣角展開,二人同時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小心”他們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同時伸手去拽對方,恰好十指一扣縱身而起
那一刻,數枚弩箭沒入他們方纔坐着的地方,在星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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