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雲,林秋嫚,狗子一大羣人坐在院子裏涮着火鍋。或許是因爲狗肉火鍋的緣故,老黃也知趣的沒有湊上來,軟綿綿的躺在牆角,腦袋別在肚皮下,懶洋洋的趴着。
林秋嫚抱着牛舒窈,愛不釋手,冷酷的臉上也泛起朵朵紅暈,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歡小孩子。
燕雀兒抱着一張大餅狼吞虎嚥的啃着。
不時,還有笑聲傳出,總之,小院的夜晚很和諧。
月影蹣跚,星光零稀。
“啪啪啪”
狗子趕忙起身,搓搓手,兩步打開了大門。
望着門外那人,狗子有些詫異,忽的,神色也有些緊張,不自然的用身子遮了遮大門,乾笑道:“陸伯,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老人家不能來”陸伯有些不喜,拿柺杖敲了下狗子的腦袋,笑呵呵的撫摸着白鬚,直接走了進去、
狗子揉揉腦袋,也不敢多言,隨手插上門栓,小心的服侍陸伯坐到了椅子上。
翟叔只是朝陸伯笑笑,便低下頭專心對付起手裏的狗頭。
盧雲順手爲陸伯倒上一杯濁酒,接過狗子遞過來的碗筷,撐了滿滿一大碗噴香狗肉,放到陸伯手前,和煦道:“陸伯,你最喜歡喫狗肉了,今天這狗肉可是真的不錯,香而不膩,您嚐嚐。”
狗子扯了扯嘴角,不過見陸伯接了過去,嘴裏不知嘟囔了什麼,也低下身子,爲牛舒窈仔細挑着狗肉。
“哈哈,好好好。”陸伯湊在碗邊深深吸了口氣,滿意的點點頭,乾燥的臉龐皺起幾道摺痕,“果然不錯,香,娃娃,你也多喫,這幾日,真的苦了你了,哎,天殺的程家,還有你那個挨千刀的爹。”說着,陸伯向燕雀兒碗裏夾了幾塊狗肉,口中更不停數落着程家的不是。
越說越激動,作罷,陸伯連喫三塊狗肉,又狠狠飲了口濁酒,這才舒服的打了個寒顫。
好似把心中不快盡數驅了。
盧雲含笑看着他,狗子和燕雀兒亦然。
“怎麼了喫呀。”陸伯掀起白鬚,只說了句,又小心的夾起一塊狗肉,閉着眼睛塞進了嘴裏。
盧雲小了小石鍋下的炭火。
燕雀兒再次低下了頭,狗子起身,舉着酒杯朝陸伯道:“陸伯,晚輩敬你一杯。”
“嘿嘿,好,你小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現在又能看着舒窈能茁壯成長,實在是我的幸運。”陸伯蒼老的手指捏了捏牛舒窈的粉嫩小臉,“真好,這丫頭,是個美人胚子,隨她娘,也幸好不像你。”
“那是,我閨女能不好看”
陸伯的到來,並沒有改變這裏熱烈輕鬆的氛圍。
酒過三巡,寒月隱去,盧雲大手一揮,望着尚還在興頭上的狗子,沉聲道:“翠寶,你們也走吧,夜深了,小心舒窈着涼。”
狗子飲盡手中杯酒,眯縫着眼睛,搖搖頭,有些不滿道:“哎,大哥,難得今日雀兒脫離虎口,我高興,這點酒,有啥。”
盧雲朝狗子使了個眼色,可已經半暈的狗子如何注意得到,自己只顧得倒酒續杯。
燕雀兒聽話的點點頭,她確實是累了,這兩天折騰的她心神俱疲,猛地到了安穩的地方,再加上飲了幾杯烈酒,此刻只覺得腦子濛濛響。
林秋嫚扶起燕雀兒,也拉着翠寶走向了偏房。
翟叔依舊在那裏啃着狗骨頭。
狗子有一杯沒一杯的飲着。
陸伯笑吟吟的扶着白鬚,不時和狗子碰上一杯。
夜深了,秋風漸起,雖不大,可樹梢也不停發出“嘩嘩”的聲音,順時,有些還未脫落的楊葉,紛紛落下。
整個梔花鄉都像是睡了過去,萬籟俱靜。
陸伯望着重新坐下的盧雲,吟吟笑道:“盧小子,你是怎麼發現老夫的”
“呼。”盧雲按着肩膀,有氣無力的說道:“陸伯一生善良,最恨我們打殺生命,更不用提喫狗肉火鍋這種東西。”
陸伯嘆了口氣,聳聳肩,剔着牙齒,嘿嘿一笑,說道:“這樣呀。既然這樣,也不用裝了,直說了,有人要你小子的命,我這也不是沒有辦法麼,不然誰願意變成老頭子的模樣”
“聽劍樓”
陸伯擺動着柺杖,搖搖頭,“拿錢辦事,不問出處。”
盧雲盯着陸伯下方隨着開口而四處盪漾的白鬚,點點頭,伸了懶腰,憨笑道:“那就是了,陽間有序,萬物有靈,你們以大陸主人自居,但每日苟活在黑暗中,豈不諷刺”
“哎,沒辦法。小子,可還有什麼要說的或者沒有完成的願望,說出來,老夫幫你完成,前日,老夫本想做個好事,讓你與那林仙子圓房,只是沒想到你小子心智竟如此堅定,連亂紅塵都能扛過去。”
盧雲笑笑,摁着桌沿,緩緩起身。
“不用想辦法了小子,此地除了你和水心仙子,再沒有第三個修仙者,今夜,你必死。”
盧雲吐了口濁氣,沉聲道:“地府果然霸道。”
“一向如此。”
陸伯擦擦柺杖,以往微微拘婁的身子,一瞬間,挺得筆直。
陸伯好像也不想再拖了,就見柺杖輕指向盧雲。
“嘭”
盧雲還未來得及反應,身體猶如秋中落葉,徑直撞在院牆上。
一聲悶響,讓狗子手裏的酒杯猛地一抖,灑了一身。
陸伯笑着起身,對於狗子和翟叔兩人,他沒有殺的意願,那多少錢殺多少人,這是他們的原則。
再說,他們久居暗下,以地府自居,或多或少也都對傳說中的地獄充滿恐懼,但凡能多積陰德,全不會略過。
狗子顫抖的盯着陸伯,便是酒也醒了大半。
秋風來,衣裳緊緊貼着後背,涼風順着脖子死命的朝裏灌。
“大哥。”
狗子低吼一聲,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抄起桌上的酒罈就向陸伯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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