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她忽然不敢想下去，坐臥不安之中，又將如意給恨上了三分。
馬車裏，紫葉凝神聽着窗外的動靜，目光卻盯着老婦人手中緊握着的玉玦。
她的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絲好奇。
她從小在漠北荒漠裏和狼一同長大，最不擅長的就是和人溝通，不過，她看着老婦人心事重重的樣子，又想起南宮尉的囑託，不禁乾咳一聲，勉強說了一句類似搭訕的開頭：“你見到你想見的人了就是那個”
老婦人眸色空洞的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嗯，見到了，也死心了，我回去會遵守承諾，將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姑娘放心吧。”
紫葉咳一聲，乾笑道：“你說不說的，這事兒不歸我管，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事兒啊你方纔那個要笑又要哭了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婦人愣怔的擡起頭，目光卻落在紫葉身後那玄色卷草紋的簾子上，馬車平穩，簾子輕輕晃動，她的聲音輕如一聲嘆息：“姑娘應該聽過話本里講的李代桃僵，狸貓換太子的故事吧
紫葉睜着大眼，無辜的搖了搖頭，她小的時候長在漠北，和狼一起長大，別說是話本，連人都幾乎很少見。後來跟着南宮尉，東跑西顛，哪有那個閒工夫去聽世家小姐打發時間才聽的東西
老婦人嘆了口氣，不再說話。閃舞..
紫葉的好奇心被挑起，有些急了，“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訴我知道啊”
老婦人看着晃動的窗簾縫隙中灑進車內的光，眼前有些模糊，“老了，一到天黑便看不清楚東西南山案姑娘總聽說過吧”
南山案可是大瀝第一大奇案
“這個聽過。”
老婦人低着頭，撫着掌心中成色上好的玉玦，思緒飄到很遠。
“我本是江南杜家嫡長女杜氏的乳母。從小看着小姐長大，後來杜家捲入南山案，我也被賣到一個私窠。”
紫葉點點頭，這都是她之前知道的。
“聽說杜家滿門，男人無論老幼全部抄斬，女人三十以上賜白綾，三十以下無論大小貶爲賤籍入教坊，是真的嗎”
老婦人垂着眼表情麻木的點了點頭。
紫葉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還以爲這些事都是民間謠傳
叫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夫人終生爲妓，這樣的旨意未免太殘酷了，殺人也不過頭點地而已
“小姐出生就不凡，夫人生她的時候，下着大雪，生了一夜也沒生下來，到得第二日傍晚，小姐終於生下來，雪忽然便停了，漫天遍野的火燒雲”
“小姐從小也和旁人不同，旁的孩子只會哭，小姐卻不哭不鬧的”
“她的嗅覺從小也和”
話還沒說完，她的腹中忽然，想要吸一口氣，卻驀的噴出一大口血來
老婦人愣怔的看着濺在裙角的血污，紅彤彤，彷彿小姐出生那日漫天的晚霞。
看着那一大片暈染開來的血跡，紫葉也是一愣，忙伸手掐住她的手腕。
她大吃了一驚，忙伸手點住她周身大穴，從腰間的荷包中翻了翻，找出一粒藥丸塞入老婦人的口中，目露兇光，“你和那杜氏進了屋子都說了什麼做什麼”
說罷，又朝着車簾外急切道：“阿牛，快些，她中了毒，咱們得快些回府”
老婦人面色複雜，腹中翻滾，又嘔出一口血，連帶着方纔嚥下的丸藥一同吐了出來。
“她果然要殺了我”
她伸手，輕輕的按住了要翻找藥丸的紫葉的手，感覺自己的胸口似乎正被重物壓着，已經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她喫力的搖了搖頭，道：“紫，紫葉姑娘我，我不成了，正好可以去找”話還沒說完，又嘔出一口鮮血來，只是這血的顏色已經漸漸發烏，像是蒙着一層紗的紅燭，搖搖晃晃着未熄將熄。
“只是，對不起那位接我來的公子老婦人怕是要食言了”
“你少說些話”紫葉煩躁起來，解毒丸她只帶了那一枚，卻早已化在那一灘血水裏了
老婦人卻忽然瞪着眼，伸手死死地抓住了紫葉的袖子，“杜氏，杜氏，她不是”
話還沒說完，手卻軟軟的垂了下去，紫葉一愣，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哪裏還有半分氣息
“該死”紫葉猛地垂了一下車壁。
她正懊喪的擦着手上沾的血漬，身子卻忽然一歪，馬車掉了頭。
“阿牛怎麼了”她的話音還未落，便聽見遠處傳來一句高聲質問：“站住前邊是什麼人”
她緊皺了皺眉，車上有個死人，她的身上手上又染了血漬，若是被巡城官兵撞見，豈不是要說不清楚了
她的心中暗罵了一句，催促阿牛道：“阿牛這老婆婆已經死了，咱們找個沒人的衚衕，以你我二人的輕功，他們想必抓不到咱們”
“那你坐穩了”
“站住有刺客抓刺客”遠處的喊聲急促起來，她的馬車卻走得更急，漸漸地，幾乎都聽不見什麼聲音了。
紫葉剛將車內的痕跡清理乾淨，馬車便停了下來。
“咱們走”
紫葉點了點頭，足下一點，躍上牆頭，可是她忽然頓住了。
“怎麼了再不走來不及了”阿牛不解。
紫葉看了一眼遠處躍動的火把，迅速躍進馬車，將老婦人扛在肩上，幾個騰挪，便消失在了原地。
“什麼”錦棠喫驚的站了起來，“杜氏恐怕將她的乳母給害死了”
綠饒點了點頭，她得了小姐的吩咐，一直跟着杜氏，結果在珍寶齋卻撞見那一幕，要不是和那個紫葉打了起來，她還能得到的消息沒準更多。
“奴婢親眼看見杜氏將戒指扭了一扭，便露出一個小針來，她將針頭浸在水中攪了一攪，端給了她的乳母。”
杜氏竟然有膽子殺人錦棠心裏一沉，杜氏既然連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
“她們說了什麼”到底是起了什麼樣的爭執，能讓杜氏痛下那樣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