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出門並不知道會遇見她的乳母，她那個隨身攜帶的帶着毒針的小戒指，是從哪裏得來、原本又是爲誰準備的呢萬一她那跟小針不小心掉在了沈家的水井裏想到那個可能，她不禁開始無限後怕起來。
綠饒委屈又自責的垂着頭，“等奴婢將紫葉引開，回去的時候，只看到杜氏在倒茶。”
錦棠笑着安慰道：“你已經做的不錯了，沒聽到也沒有關係，左右杜氏就在眼前，她在明咱們在暗，咱們睜大了眼睛瞧着她，總不會出什麼岔子。”她的心裏卻似有千金，重重的墜在胸口，讓她透不過氣，她不停的自問：多活了一世，她就能護得住陸家、護得住沈家了嗎
“小姐不怪我嗎”
錦棠搖了搖頭。
綠饒嘆了口氣，“我怕打草驚蛇，給小姐惹麻煩，明明看到杜氏下毒，也沒有阻止”
錦棠也嘆了口氣，杜氏既然起了殺心，就算防的了這一次，也不可能次次都防備的住。
“你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不過，說什麼都晚了，想必那乳母早已經沒了，待會你和綠袖從庫房找些宣紙來剪一些紙錢，燒給她，也算咱們盡過心了。”
綠袖點了點頭，她忽然又想起來一些事，低聲道：“奴婢聽見他們爭吵了幾句，不過奴婢沒聽太明白，杜氏說什麼怕不怕的，還說自己一輩子的好處都享盡了。問那乳母過的如何，還有她，還說那個她可能早就死了。閃舞..”
“她她是誰”
綠饒茫然的搖了搖頭，又回憶着將聽見的杜氏的話說了一遍。
見錦棠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膝頭上碾磨的食指沉思，綠饒又道：“那乳母和杜氏說，要她把一個叫殘雲的玉玦還回去，還說那玉玦是老爺親手雕刻的。”
“她說還回去”錦棠蹙眉問道。
還，回去。
這三個字的意思可值得回味
這說明，那玉玦本不屬於杜氏說不定，是那個她的
乳母口中的老爺，一定是杜氏的父親，杜氏父親親手雕了一個玉玦，一定是送給了自己的女兒
而這塊玉玦，那乳母竟然說讓她還回去杜氏不是杜家女兒
錦棠被自己忽然冒出來的猜測嚇了一跳，只覺得心砰砰砰亂跳，有些慌張，也有些興奮。
綠饒點點頭，接着道：“她還說了一句詩，洛川方罷雪，嵩嶂有殘雲”
錦棠挑了挑了眉，心中更加豁然開朗。
杜老爺送給自己親生女兒的玉玦叫殘雲，又說了那樣一首詩，說明那真正的杜氏名諱中，必是與之相關的
而杜氏叫燕娘，除非她改了姓名，否則和這首詩絕對沾不上半點關係
“杜氏呢”
“剛進二門。閃舞..”
“外祖母應該還沒擺飯，咱們去裕德園給她老人家請個安吧”
宋宅裏，紫葉正趴在長椅上，一聲不吭的受刑。
素音和素衣在花廳裏伺候，見宋煜低着頭沉思，兩個人說起了悄悄話。
“素衣，你想明白了嗎我搞不懂，杜氏爲什麼看見如意就驚恐的尖叫着跑掉了，還要殺了她”
乳母不應該是最知心的人嗎爲什麼殺了她
“杜氏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宋煜擡起頭，看着素衣，心有所動。
杜氏這樣做，除非這兩個人知道她什麼了不得的大祕密，所以她才急着滅了兩人的口
他皺了皺眉，轉過頭去看素音，“句章縣令的事可查清楚了”
素音點點頭，“查清楚了，那句章縣令叫趙臺安，是癸未年的進士，師從無名，他們家有些小錢，請的西席是一個不知名的舉人，不過那舉人的師座，少主一定猜不到”
宋煜笑了笑，好看的眉眼波光流轉，“有什麼猜不到的，無非是張閣老或是蕭旻手底下的人，癸未年，蕭家還沒像現在這樣枝繁葉茂，那便是寶安黨的人了。”他其實早就猜到了，不過是需要證實一下而已。
素音一頓，眼中閃過欽佩，他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抓住了這三者之間的聯繫
“後來屬下輾轉查出那舉人的師座，竟是太僕寺盧寺卿”也就是說，那趙臺安算是盧寺卿門下的人。
宋煜點點頭，“盧寺卿是寶安黨的人。”
所以，給沈大老爺送外室的句章縣令和新科狀元之間的聯繫就是寶安書院。
素衣樂不可支，笑道：“一個養馬的，也學人做別人的師座”
而且，還做的十分失敗。
“熬了十年，還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也難怪要走沈閣老的路子了”素音感慨一聲。
誰不知道，沈閣老和張閣老不和
宋煜沉默着沒有說話，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這個趙臺安，安知不是張閣老走的一步慢棋
至於這個杜氏，也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不然她一個小小的瘦馬，怎麼使得動李家出頭去幫她刺殺如意
只是不知道，這位杜氏，到底是姓張呢，還是姓蕭
“還有新科狀元魏啓明新納的小妾，屬下也查到了，是柳州一個大戶的庶女，姓他。”
“這個姓可不多見，”宋煜點點頭，又問：“李茂才正室夫人姓什麼”
宋煜的這一句問的素音一愣。
“姓陳”素音有些摸不準宋煜的心思，遲疑的答道。
“姓陳怎麼會姓陳”宋煜曲起雙指扣了扣膝蓋，眉宇緊鎖，思緒轉的飛快。
莫非杜氏指使李家動手，幕後和寶安黨並無干係，而是和蕭家有關
宋煜皺了皺眉，眸子閃了閃，這件事應該同蕭家沒有關係。杜氏是趙臺安送給沈大老爺的，她的背後，一定是寶安黨的人
到底是哪裏不對
他忽的擡頭，問道：“李茂才是不是有寵愛的小妾”
素音終於明白過來，迅速回憶一遍，脫口而出：“那小妾姓他也是柳州人”
素衣吃了一驚，“姓他又是柳州人這這也太巧合了”
宋煜終於彎起了脣角，“這就對了”
這杜氏的背後是寶安黨
今天還是萬更恩，蝸牛快快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