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失禮了，只是夫人覺得爲了避嫌她不好插手這件事，又怕小姐年紀輕處理不好會讓外人鑽了空子，所以遣了奴婢來，和小姐說清楚，順便將錢媽媽送到崇園去。”
陶媽媽手心緊握成拳，垂着眼，皮笑肉不笑“是啊周媽媽說的是，奴婢方纔心急沒有說清楚，請小姐讓奴婢們將錢媽媽帶走”
“原本我也是沒有主意的，想着問的詳細些再去請示母親，既然母親叫媽媽們來帶走錢婆子綠袖帶二位媽媽和姐姐們去柴房”
綠袖高聲應諾，絲毫沒有不情願，陶媽媽的心略略鬆了鬆。
海棠苑終於安靜下來，折騰了一番，錦棠反而精神更好了，用過藥，傷口也不再紅腫，顯見着是要消了。
江媽媽站在牀邊，眼眶泛紅，最終責備的話卻沒忍心說出口，只道“小姐受傷的事，瞞不過老爺。”
錦棠輕輕回正了身子，站起了身，“從上次三叔夜闖海棠苑的事之後，這個院子裏的事在父親那就沒什麼祕密可言了，更何況，又出了昨夜的事。”
海棠苑周圍佈滿了徵榮安排的人手，即便看不見，他們也是知道的。
“不過幸好柴房周圍有綠饒和青宴守着，錢婆子說的那些話只有咱們知道。”
錦棠沉重的點頭，眉頭微皺，“您說錢媽媽說的那些事，可信度有多少”
江媽媽心中不想相信，但也知道，錢婆子說的，多半是真的，她張口，只覺得口中澀澀的，“奴婢覺得至少有八成是真的，只是，奴婢心中還存了個疑問。”
錦棠一下子就明白了江媽媽要說什麼，“你是說，以蕭氏和三老爺的爲人，爲什麼沒有殺人滅口”
江媽媽點了點頭，“錢婆子不僅知道蕭氏給二老太太下藥的細節，還知道蕭氏拿着小姐的嫁妝銀子放印子錢的事，更知道陶媽媽私下裏吞了蕭氏的銀子。即便這樣，她還能繼續爲三老爺所用這件事怎麼看怎麼都透着蹊蹺。”
陶媽媽私吞了蕭氏的銀子，這件事若是被蕭氏知道，一定饒不了陶媽媽。陶媽媽睚眥必報，知道錢媽媽清楚這件事，竟然沒有報復她。
而蕭氏放印子錢的事更是不得了，官家是明令禁止放印子的，雖然也有世家的夫人這樣做，但是做的極爲隱蔽，斷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知道的，蕭氏那樣謹慎的人，更是把泄露的這種可能降到了最低，幾年前清心居有兩個小丫頭就是因爲知道了蕭氏的祕密而被她弄死了，足以可見蕭氏的謹慎。
“一個粗使婆子，還是一個知道很多祕密的婆子，爲什麼三叔會從蕭氏手裏保人並且繼續用她還相信她的衷心呢”
“錢媽媽定然還有什麼祕密”江媽媽斷言。
“錢媽媽的祕密我們慢慢的挖，總會找到原因的。她是個貪生怕死的，在海棠苑說過的話，在崇園不會認的，否則，無論是承認三叔派她來殺她，還是說出蕭氏的祕密，她都會死。但如果她什麼都不說，受罰後最壞也只是被髮賣而已。我們得想個辦法，把三叔做過的那件事扯出來。”
老祖宗最不願意看見的，便是兄弟鬩牆，手足相殘。
江媽媽沉默了一瞬，“奴婢也沒想到，五老爺竟然是三老爺害死的。”
“小姐擺飯了”綠饒在屋外問了一句。
錦棠出了屋，就看見了幫着綠雲布碗碟的綠饒，“不是叫你休息兩日”
“奴婢好了。”
錦棠無可奈何的瞪了綠饒一眼，“一夜能好”
“小姐”綠饒一向面無表情的臉竟然泫然欲泣的對着錦棠。
錦棠嘆了口氣，“你若真的覺得閒着無趣就出府幾日。”
綠饒原本興奮的眼眸頓時暗淡。
“普濟寺，咱們從來沒有聽說過，蕭氏甚至沒去過，可她卻在那點了一盞長明燈這件事有些不同尋常，你帶人去看看。”
綠饒一聽，眼睛彎了起來，“奴婢這就去”
飯還沒喫，崇園便來了人。
“曾老太太說您昨兒晚上本就受了驚嚇，今日這一番，只怕精神更是不濟，曾老太太不忍心勞動小姐去崇園，特差奴婢來問問錢婆子的事。”
錦棠嘆了口氣，綠袖就義憤填膺的將錢婆子如何要害自家小姐的經過都說了。
清英聽的十分認真，等聽到綠袖說錢婆子招認說是三老爺指使的時候，面露詫異，顯見是第一回聽了這樣的話。
清英道“五小姐的藥渣曾老太太已經派人驗過，確實被添了有毒的烏頭，錢婆子的帕子上也沾了烏頭的粉末，確認是她下毒無疑，不過她只招認是自己下毒，綠袖姑娘說的這件事，奴婢還要回去告訴曾老太太。”
“其實，究竟是不是三叔指使她的，我並不在意，”錦棠面色仍然帶着虛弱的蒼白，眉頭微蹙，顯得心事重重，“不知道這件事姐姐有沒有聽說錢婆子咬定母親害死了二叔祖母”
這件事其實在錢婆子被帶到崇園以前，就已經在府裏頭傳開了。更何況，周媽媽將錢婆子帶到崇園的時候，又親口說了一遍錢婆子在海棠苑招認大夫人害死二老太太的細節。
清英有些猶豫要不要說。這件事畢竟太過駭人聽聞，吳媽媽仔細審問了三遍也沒從錢婆子嘴裏撬出什麼有用的話。她只認自己因爲記恨五小姐對她下毒的事，其他都說不知道。其實錢婆子就算不說，曾老太太心中也清楚，二夫人不見得就是冤枉的，只不過大夫人恐怕也沒表面上那樣乾淨。
當初出了二夫人弒親的事，二老爺爲此休了王氏，還絕緣於升遷，後來平陽伯府得知了二老太太死的內情，又差點因此休了大小姐，還是大老爺出面才壓下的這件事，否則，以二老太爺的荒唐，和二老爺事事算計的性子，二房又怎麼會如現在這般沉寂無聲
現在整個府裏開始議論二老爺冤枉二夫人的事，只怕二房就算不說什麼，心裏也是記恨大夫人的吧而這份恨意，會延伸到大老爺、五小姐、五少爺，每一個大房人的身上。
“這件事，一定是錢婆子故意陷害母親的，對吧”
清英點頭，“二房的園子和後院芍藥花圃那邊整個翻了兩遍，錢婆子在海棠苑言之鑿鑿的證據沒有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些王氏以前的東西。錢婆子極力否認說過這樣的話，說是小姐因爲不滿夫人管着小姐的嫁妝，叫人將這種話散出去污衊到她身上的”錦玉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