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福小聲說:“賀哥,這個什麼季巧巧,不就是前幾天你從河裏救上來的人嗎她出了什麼大事了得開祠堂解決”

    旁邊的一個大嬸小聲說:“你們還不知道嗎這個季巧巧啊,還沒成親就搞大了肚子,可丟死人了。不過,也不至於鬧得這麼大,還要開祠堂”

    這年月,未婚生個孩子而已,根本不值當這麼大的動靜。

    姜家福驚訝極了,還想說點什麼,卻聽祠堂裏頭,族長繼續道:“季大勇,你身爲季家人,未能好好管教自家兒女,導致季巧巧做出這等丟人現眼之事。我跟幾位族老商量過,我們一致認爲,季巧巧已經不配再做季家人。因此,我們決定將她從族譜上劃出,從今以後,她跟我們季家不再有任何瓜葛,她的一切事情,跟我們季家人無關。季大勇,你可聽明白了嗎”

    季大勇從最初的驚恐變成了一種茫然不知所措,他瞪着一雙渾濁的眼睛,看着族長,好半天,他才囁嚅道:“逐出季家”

    “是的,逐出季家。”族長道:“這是族裏的決定。”

    季大勇這人又蠢又膽小,他只能看向身旁的黃大花,想要跟她求個主意。

    黃大花到底是個精明人,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尖着嗓子叫道:“族長這事兒我不同意我們把季巧巧養到這麼大,憑什麼就這樣讓她走了把她逐出家門可以但是她得給銀子”

    別以爲她黃大花不識字,就是傻子了。

    她孃家的人已經跟她說過了,季巧巧這個模樣性格,就算生了孩子,也能賣一個好價錢

    到時候,要是她生的是個女娃娃,那就更好了,把她們母女兩個一起賣到城裏的花街,那一定特別值錢

    族裏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一句話,就想把她的錢罐子給扔掉

    休想

    族長早就知道黃大花會來這麼一遭,他按照季巧巧所說的,厲聲喝道:“黃大花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我們面前大放厥詞這是族裏做的決定,我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季巧巧這個人,是一定要被逐出季家的”

    黃大花再怎麼貪錢,可是在族長和族老面前,還是知道害怕的。

    被族長這麼大聲一吼,黃大花不敢說話了,卻扯着嗓子開始嚎哭了起來。

    族長跟幾位族老也沒辦法,不讓人說話可以,但不能不讓一個婦人大哭啊。

    季大勇這會兒也明白黃大花的意思了,她一個女人不能開口,但是季大勇可以開口啊。

    季大勇道:“族長,族裏定下的事情,我們當然不能反對只不過爲了養大一個孩子,我們可是花了很多心血和銀子的把她趕出季家,我贊成,可是她得賠錢她讓我跟她娘丟了這麼大的人,不賠錢怎麼行啊”

    族長咳嗽一聲,厲聲道:“說來說去,你們就是想要錢罷了別忘了,當初你們賣掉季香香,已經得了一大筆銀子了”

    “賣掉香香是別的錢,一碼歸一碼”黃大花又哭又叫。

    族長說:“黃大花,你別亂嚷嚷這事兒呢,是有先例的,季巧巧被逐出家門,按照規矩,是要給你們兩個人贍養銀子的。”

    黃大花眼睛一亮,“多少”

    季巧巧當然沒錢,可是季林氏有錢啊

    只要族裏發了話,季林氏肯定要幫季巧巧給錢的

    族長有些鄙夷的哼了一聲,才道:“季巧巧如果還想繼續在冬山莊住下去,那就必須每年付給其父親一百文錢,直到季大勇百年之後”

    “什麼一年才一百文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是她娘,我的銀子呢”黃大花不依不饒的吼了起來。

    一個族老用嫌惡的眼光看了看黃大花,嗤笑道:“你是後孃,你自己有兒子,還要一個繼女每年給你銀子”

    只要牽扯到錢,黃大花就會露出撒潑的一面來。

    她不管不顧的吼道:“我給她喫,給她喝,養了她這麼多年不給老孃銀子,那老孃就乾脆打死她好了”

    這話實在是太惡毒了,連外頭圍觀的人都露出厭惡的表情來。

    這個時候,原本站在後頭一直安安靜靜的季巧巧忽然走了出來,然後說話了。

    她說:“黃大花,你說你養了我這麼多年,可是,我有證據證明,從我娘去世後,出錢養我的人,根本不是你跟季大勇,而是我姐姐季香香”

    “你這個小賤蹄子你胡扯些什麼不是我跟你爹養你你能活這麼大”黃大花吼道:“我告訴你,你要是不交出二十兩銀子,我一定讓你爹打死你反正,你這會兒還算我們家的人呢”

    族長跟幾位族老對黃大花這種潑婦已經容忍到了極點,族長吼道:“黃大花這裏是祠堂,豈容你如此撒野”

    “我不管我養了這個小賤蹄子這麼多年不給我銀子,我一定會掐死她”黃大花狀若厲鬼,門口圍觀的幾個小孩子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

    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姨忍不住議論道:“黃大花也太惡毒了吧巧巧這孩子給她當牛做馬,從田裏忙到家裏,她還不給巧巧一口飽飯喫。”

    “是啊,你們看巧巧身上的衣服,都破成什麼樣了黃大花自己的兒子倒是穿的好,還養的白白胖胖的。”

    “就是,季巧巧都瘦成一把骨頭了,她還真好意思說”

    賀英朗皺着眉頭站在門口,他攥緊了拳頭,如果這個黃大花真的當場動粗的話,他會上前去制止的

    季巧巧笑了笑,從衣襟裏摸出一個皺巴巴的簿子來,她將簿子遞給族長,認真道:“族長,這是我這些年來記下的賬簿,裏面寫的清清楚楚,我喫過的、穿過的、用過的,全都寫在裏面了。除此之外,我姐姐這些年逢年過節送回來的錢也記錄的清清楚楚。”

    族長驚訝道:“你居然記了賬簿從你小時候就開始記了是誰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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