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鬼衣夜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閻王寨的第二夜(一)
    說實在的,做出這個決定,連我自己都被自己給嚇了一跳。

    我一個十幾歲的小夥子,一個陌生的外地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身無長物,更別提是那些人人都愛的票票——錢了,既沒信譽,又沒有錢,就算我是真的藥材收購商估計也不會有人買我的賬,更何況我還是個西貝貨。

    但是我就是這樣,一旦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就是再難我也要想辦法把它做成了!

    可是我現在就是有這樣的一個想法,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纔好。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我的信譽問題,其實這個也好解決,如果我現在手頭有大把的鈔票的話,我只要站到桌子上大聲高呼:“有藥材的到我這裏來,5倍收購價不變,現金結算,一手藥材,一手鈔票,公開透明,童叟無欺!”估計這事兒就成了,我的這個藥材老闆身份也就成真的了。可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要說錢的話,我的錢包真的是要比我的臉還乾淨,因爲我根本就沒有錢包。

    以前我從來沒有爲錢發過愁,當然這不是說我自幼衣食無憂,而是我一直覺得能夠喫頓飽飯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根本沒有需要用到錢的時候。後來成爲了壽衣店的老闆,因爲不是像四叔一樣白手起家,所以雖然當時壽衣店的生意還不錯,但是我從來也不覺得那錢跟我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不會像普通人一樣覺得錢有多麼的重要。

    可是現在當我真正需要用到錢的時候,我第一次地感受到了錢的好處和沒有錢的痛苦,人家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簡直說的太對了。

    然而,錢是必須要用的,否則,就算是我有再高的信譽,如果沒有錢這件事情還是辦不成,可是我去哪弄錢去呢?我所知道的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我遠在石門的壽衣店,看來我等到老支書的葬禮結束後,無論如何要去一趟縣城了,不爲別的,首先我得趕緊給店裏打個長途,讓店裏的夥計給我匯幾萬塊錢過來。tqR1

    爲了能夠把這件事情做成,花多少錢我真的是不在乎的,因爲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四叔跟我說過的話,那就是在我們這行,手裏不要想着存錢,掙多少錢都要想法把它花掉,所以就是在我有錢的時候我也沒在乎過錢,並且既然同樣是花錢,把錢花在喫喝上和花在幫助別人身上,顯然是後者更有意義,這樣的錢花起來也更有感覺。

    但是遠水不解近渴,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先讓村民們知道有了一個新的藥材收購商,而且得對這個新的藥材收購商足夠的信任。而要想達到這樣的目的,只能有一個人幫我做到,那就是大黃牙。

    可是我知道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爲他個人本身就十分地反對老支書搞的這場藥材收購,而且,這場收購裏面的真正內情又不能告訴他。所以,我雖然想到了他是唯一能幫我做到的人,但是卻又是不知道該怎樣去找他。

    正在這時,我看到了大黃牙的老婆,也就是老支書的侄女楊衛紅,從停放老支書屍體的屋子裏面出來了。看她的樣子,因爲極度的傷心和悲痛,似乎連走路都走穩當了,只見她蹣跚着,由一個同村的女人扶着,往廁所的方向走去。我突然意識到,我的機會來了,能不能成功當上新的藥材收購商,就要着落到楊衛紅的身上了。

    過了不久,她又被人攙着從外面回來了,我趕緊朝着她走了過去,走到了她的面前說道:“嫂子,我有話要跟你說。”

    楊衛紅見到是我,有一點詫異,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表情,然後跟攙着她的女人說了一聲:“你先忙去吧,我很快就進去。”把那女給支走了。然後看着我說道:“李泉小兄弟,你有啥事,快說吧。”

    我於是急忙地跟她說了我觀察到的許多采藥歸來的村民們看到老支書去世後的種種擔心和顧慮,而且已經有很多人在準備過幾天之後就往縣城去了。她聽到這些後,不停地皺着眉頭。

    我繼續說道我想把老支書沒有做完的事情繼續做下去,成爲新的藥材採購商。然後我也把我當前的困難和顧慮跟她說了,希望她能夠幫我想想什麼辦法,跟大黃牙說一說,讓他以村主任的身份把我介紹給大家,從而使大家都能夠相信我,我好抓緊時間去籌錢。

    聽完我的話之後,她想了一會兒,然後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說聲:“李泉兄弟,你真是個好心人,真是太謝謝你了!這本來是我們家的事,難得你能夠這麼熱心腸,你放心吧,你說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然後就慢慢地回屋裏去了。

    沒想到楊衛紅這麼順利地答應了我,可是我的心裏還是有一點忐忑,誰知道大黃牙那麼倔的人會不會聽她說呢,而且還不能夠把真相告訴他,這簡直太難了。我的心裏不由得又有點擔心起來,如果大黃牙不答應的話,那該怎麼辦呢?

    時間過得很快,在我的內心惴惴不安地擔心着楊衛紅能不能夠說服大黃牙的焦慮中,天色逐漸地黑了下來,我在閻王寨的第二個夜晚即將要開始了。看着那逐漸彌散開來的夜色,我的心也愈發地不安起來。

    正在我內心惴惴不安的時候,管事的根叔過來了,身後還跟着三個幫忙的男性村民,他們手裏拿着一些紅布、鞭子等物件,我一看,原來是入殮的時候到了。

    入殮,就是要將停放在房間裏的屍體裝進棺材裏了,而那些人手裏拿的東西,都是入殮所需的東西。各地入殮的風俗雖有不同,但是除了少數民族之外,基本流程大同小異。

    我一看這架勢,趕緊小跑幾步跟上根叔,打了個招呼,根叔見我一個毛頭小夥子,也不是本村的人,不由得有點皺眉頭,有點不太高興地說道:“你是哪個?要做啥子?”

    我急忙遞上一根“天子”香菸,說道:“根叔您好,我是咱們村主任黃福財黃大哥家的客人,昨天才來到咱們村子,剛剛和楊老支書在昨天見過面,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特別尊敬老支書,但是很遺憾他今天就.唉.真是人有旦夕禍福,我看到您帶着這幾位大哥們似乎是要去給老支書的屍體入殮,就想問問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也是爲了盡一盡我這個晚輩的禮數。”

    因爲我知道像入殮這種事情,一般都得有四到六個人一起來共同擡起屍體放到棺材裏去,而且這種事情都要由男人來完成。但是此時老支書的停屍的房間裏面男人就只有大黃牙和黃鼠狼兩個,並且他們倆人作爲孝子賢孫是隻能夠抱屍體的頭的,所以我一看人手不是太夠,於是就自告奮勇了。

    其實,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想辦法接近老支書的屍體,查看一下他的屍體是否有屍變的跡象。如果一旦有那種跡象的話,事情就麻煩了,因爲那時候我不僅要想辦法剋制他的屍變,而且還要想辦法保護那些擡他屍身的村民,否則一旦給他的屍毒或者屍氣沾染上,輕則中毒受傷,重則性命不保,而且死後也會有屍變成爲那些兇屍的可能。

    可能是人手真的不是太夠,因爲到了晚上還有很多從山裏回來的村民沒有來得及喫飯的好多人已經回家喫晚飯了,也有可能是我的那棵“天子”香菸還有我那很禮貌的態度,讓根叔覺得我孺子可教,總之他在看了我幾眼,問了我的生肖屬相之後,竟然答應了。只不過說要我一定要服從命令聽指揮,不要瞎說瞎動。

    我一看管事的答應了,忙不迭點頭說好好好,都聽您的。

    於是我就跟着根叔和那三個男性的村民,拿着那些個物件,一起進入了老支書停屍的房間。

    進去以後,根叔首先跟大黃牙打個招呼,然後讓屋子裏的女人們和黃鼠狼都先到外面去找個地方等着,接着就開始給我們幾個要從牀上擡屍的男人進行分工。屍體的頭肯定是要由大黃牙來抱住,等將我們幾個誰擡手誰擡腿什麼的全都安排妥當之後,叮囑了我們一聲說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要說話,於是就準備開始擡屍。

    根叔拿出一條紅布,自己率先爬到牀上去,跪在老支書的身後,然後雙手托起他的頭,將那紅布先鋪在他的頭下,然後將頭放下,緊接着就用那紅布繞了幾圈將他的頭包了起來。

    包好之後,他下得牀來,然後招呼我們幾個在老支書的身邊各就各位,他做個“起”的手勢,我們幾個同時用力,一下就將老支書的屍體擡了起來。

    就在這時,屋裏房樑上懸着的那隻本來就不是太明亮的昏黃燈泡突然滅了,屋子裏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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