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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4章國師的錦繡文章

    第434章國師的錦繡文章

    時穿不置可否的笑了:“讓金國使臣等着——今天是休沐期,滿朝文武都放了假,陛下也在遊園,沒聽說過今天有人辦公,接待什麼接待……來,咱們繼續遊園。”

    其實說滿朝文武都不辦公,也說得絕對了一點,起碼“八百里加急軍報”不曾放馬南山……可那些小兵小卒不休假也做不了什麼大事,能管事的人都在休息,古代有沒有傳呼、手機,管事的人一旦出了衙門,你去那裏一個個找回來。

    宋代官員出遊沒什麼大架子,道君皇帝泡二奶尚且青衣小帽,所以別看此處幾乎聚集了登州所有的高級官員,附近官道上的客商照樣人來人往。剛纔軍情傳遞,讓客商們稍稍駐足,這時候見到官員們不慌不忙繼續賞玩,圍觀的客商不一會便散了。

    人羣散了之後,五六個客商打扮的人朝時穿這裏走來,而官員們此時拋開國事,情不自禁讓這場聚會變成典型宋代文人的雅會——一羣官員圍攏着秦檜,嚷嚷着要求秦檜作詩吟詞,通判刁翬的嗓門最大,秦檜則顯得心不在焉,與秦檜一樣心不在焉的還有宇文虛中。

    時穿退開兩步,離開了喧鬧的人羣,而後低聲囑咐黃娥:“你馬上動身,告訴凌飛,從現在開始儲備鐵料與火藥,告訴張橫,把船隊抓緊,柳州航線決不能放棄,要源源不斷從柳州運送糧食、棉花、木材,存放只玫瑰堡。”

    黃娥對自己的丈夫有着一種盲目的信賴,這也許是桃花觀事件的後遺症,聽到時穿說得嚴重,她連質疑的心思都沒有,直問:“相公,情勢有多險?”

    時穿哼了一聲,這時候,迎面走來的幾位客商已經接近官員周圍的警戒線,正在與警衛低聲交流,似乎想過來與時穿交談,這幾個客商神態衣着絕不似中原人,爲首者方面朗目,氣概非凡,顯然是個貴人。時穿心中琢磨着對方的來歷,衝警衛點點頭,示意警衛放他們過來,而後低聲對黃娥說:“陝西已經沒有軍隊了,河北的軍隊也快完了,京營還在南方剿除方臘殘匪,我們的國境線上空空蕩蕩,你說有多險?”

    黃娥難以置信,求證說:“不是……我們在進攻遼國呀?遼國明明只剩下孤兒寡母了,怎麼……危險的反而是我們……相公,我需要做什麼?”

    對面的客商走近了,爲首的那位貴人拱手:“高麗使臣王舒冒昧來此求見,對面可是上國京東東路防禦使大人?”

    時穿仰天打了可哈哈,一邊擺手讓黃娥趕緊走,一邊拱手向高麗使者招呼:“我們的碼頭真是漏勺,什麼人都能進來……我信你是高麗使臣,可是接待你的權力不在我這裏,所以你也不用給我呈遞國書了。貴使有什麼話要祕密告訴我?”

    王舒風輕雲淡的笑了:“人都說大人才是上國京東東路第一聰明人,果然……下官前幾日遇到一艘進港的宋船,聽聞金國要再度聯合宋國攻遼,心中放心不下,故而祕密前來上國,因此行見不得人,故而不曾招搖。

    大人,所謂脣亡齒寒的道理我也不說了,女真人素無信義,乃豺狼性格——大人,豺狼是永遠喂不熟的。我等在遼東與女真打交道百餘年,深知女真人一旦喫飽立刻反噬恩主,且對此忘恩負義行爲毫無負疚感,絕不可與他們真心相交,必須早做提防。”

    時穿注意到那些吟詩作詞的官員已經向這裏望過來,他揮手讓身邊的官員過去湊熱鬧,只留下林沖呼延綽,而後滿臉笑容的問:“最近,女真人把高麗煎迫狠了吧?”

    王舒愁眉苦臉:“誰說不是,想當初金人攻遼,我高麗也曾資助糧草兵器,沒想到這夥人得勢便猖狂,如今我高麗算是養虎遺患,但願上國不要犯敝國的錯失。”

    時穿微笑着在身前畫了個圈,讓對方看看黃縣蹲狗山、萊山附近修建的這些碉樓羣,笑而不答。王舒心中意會,輕鬆的說:“若不是看到京東東路沿線的這些設施,下官只會祕密前往京師,不會現身與大人交談——大人,虎狼在側,請多加小心。”

    王舒說完,再度風輕雲淡衝時穿拱拱手,彷彿像一個路過客商一樣,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轉身而去。不遠處,那些正在談詩論詞的官員,幾乎沒發現什麼異常,很多人馬上遺忘了這一情景,繼續相互談論着風景。

    不一會兒,心事重重的宇文虛中走了過來,他面對時穿連續喘了幾口氣,神色陡然變得堅定:“長卿,我決定上書朝廷,細說一下再度伐遼的事情。”

    “伐……哈哈”,時穿笑了:“宇文大人,‘伐’這個詞可不能亂用,平等的國與國之間交戰,用‘伐’字;宗主國攻擊藩屬、臣屬國,用‘徵’字——多年以來,我們是遼國的‘子侄國’,所以咱不能用‘伐遼’的字眼。”

    “這個時候可不是咬文嚼字的時候”,宇文虛中不滿的說:“官家肯定不喜歡‘弒’字,咱要跟官家說道理,要讓他聽的進去……”

    宇文虛中還要介紹一下他打算寫入奏章中的內容,警衛忽然過來,低聲說:“京東西路安撫使張叔夜大人遣來信使,急報大人——大人,現在見不見。”

    “見”時穿很快響應:“我原本跟他約定,一年籌備,兩年出兵,協同剿滅山東盜匪,如今一年之期已到,看來他是急了。”

    張叔夜來的信卻不是說協同剿匪的事情,信函中只有一句話:“种師道敢做,爾敢否?”

    “敢”時穿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种師道不惜自污名聲,也要保全河北軍隊,現在童貫急了,四處抽調精兵強將去填坑,大約張叔夜警覺到這種情況,所以提前提醒——不,是警告時穿不要把軍隊調出山東。

    宇文虛中大大的鬆了口氣,他拍拍時穿的肩膀,因爲時穿個頭高,宇文虛中不得不踮着腳尖拍時穿的肩膀:“武官不怕,文官更不當怕——時大人,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咱們聯手把軍隊留下來。”

    是夜,宇文虛中還上書道君皇帝,詳細論證了伐遼一戰難以打贏,不如趁早放棄。他說:“用兵之道,要先做周密完全的準備,計算強弱虛實,知己知彼,才能

    百戰不殆。”

    而後,宇文虛中扯破臉皮,尖銳地攻擊童貫的騙術:用宣撫司的紙面統計數據來證明軍事物資充足,但其實沿邊各州、府庫房裏空空如也;用西北軍的十萬精兵證明我軍神武,其實沿邊各州府人員匱乏、武備廢弛,真正能打仗的精銳有幾?我朝軍隊防守容易進攻難,守城容易攻城更難,主動進攻曾經強盛的遼國,收益遠小於風險。拋棄態度恭順的契丹人,反去聯合態度倨傲、作風兇悍的女真人,難道不是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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