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一百二十七章 茫然若失
    初六那天的中午過後,蘇景墨終於帶了一顆迷惆的心回到了金陵,便立即趕到饞貓齋裏去找聶小蠻。

    不料卻撲了一個空,聶小蠻已經出去了。據他的老僕衛樸告訴自己,小蠻之前急着趕回金陵,原打算和一個姓聞的人會面,卻沒有成功。現在小蠻一直在外邊,大概仍舊是去找這姓聞的人去了。

    這一天下來,景墨都沒有碰見聶小蠻。直到晚上酉時過後,聶小蠻派衛樸送了封短信給景墨,告訴景墨自己已經見過裕泰當鋪的二掌櫃聞志新。小蠻本來希望從這位聞志新身上探聽營牛以智夫婦的過往經歷,可惜也沒有結果。

    據聞志新說,他和牛以智雖屬表親,但好幾年都不通音訊。這年春天,牛以智突然來找他,聲言他已結了婚,正準備找一個靜僻的所在,從事方物生意。

    聞志新就給他租下了那所硯影書齋。至於他們的夫婦結合的情形和已往的歷史,聞志新並不清楚。他只知道牛以智從遠處做生意回來還不到一年。

    還有就是牛以智略微有些遺產,他夫妻的生活就靠這遺產支撐。關於那個穿酡紅色襴衫的陌生人到當鋪裏去探問的事情,聞志新也承認確有其事。不過,聞志新並不認識那個人,但瞧他的身材結實和風塵滿面的狀態,好像是個行伍出身。

    那人也操杭州口音,看來和牛以智有些關係。那人當時並沒說出他的姓名,只打聽牛阿福的下落,聞志新知道阿福是牛以智的乳名,猜測那人的來意一定不善,當即回絕不知道,並且否認他自己和姓牛的有什麼親戚關係。但事後聞志新曾把這件事告訴過牛以智。

    所以聶小蠻的希望可以說是全部落空了。至於這案子於到底何時才結束,他又輕描淡寫地只給景墨‘靜待時機’四個字。

    三天過去了。

    景墨還不曾得到聶小蠻的結束的消息,景墨不禁又開始急躁起來,看來自己的滿腹的疑團還是沒法打破。

    終於,到發初九的那天晚上。聶小蠻纔給了景墨一個聊以慰藉的消息。據說,那輛兇手曾經乘坐過的驢車已在大路轉角附近的稻田中被人發現。這是蒲椒仁通報的,由此可見那兇手當時是坐了驢車逃走的,然後又丟了車子,換了快馬逃走。

    到了初十的中午,聶小蠻又給景墨遞了一個消息,這個消息似乎比較重要些。聶小蠻得到了那負責監視硯影書齋的胡德富的情報,說是在初八的那天,那女主人華玉昧已把那老家人權十三給辭退了,同時她又曾打發那女傭李媽往衙門中去探望那趙樂人。

    因此又重新引起景墨對於這一女一男的懷疑。

    這樣又捱過了數日,直到十六日那天的晚上,聶小蠻纔給景墨一份重要的信件,景墨的鬱結多日而近於失望的情緒方纔重新振作起來。小蠻在書信中說請景墨儘快趕到滁州,並說這案子的最後結案已經可期了。

    景墨於是僱了一輛騾車連夜趕了去。在車上睡了一覺之後,第二天早上辰時一刻,才總算是再一次踏上了滁州的土地。聶小蠻已在鎮子的路口等着自己,聶小蠻一見景墨,便悄悄地把景墨拉進了人羣之中,才低聲說開始說話。

    聶小蠻歉然道:“景墨,對不住。我知道你這幾天一定過得非常煩悶,不過這也是不得已。今天你總可以舒暢一下了!其實我的心中的焦慮,並不輸於你。但這樁案子的最後結案,卻不能不等候自然的發展,否則‘欲速則不達’,也許反而會壞大事。”

    景墨笑道:“那麼這‘自然的發展’,現在是不是就要像你說的一樣,可以結案了?”

    “是,這回我有信心,我敢說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怎樣結束?莫非那兇手——一”

    “是啊。兇手立刻就要來了。你張大眼睛瞧吧。”

    景墨聞言不禁又吃了一驚,那兇手是誰,自己一點沒有頭緒。聶小蠻卻是顯然早已認定,此刻似乎正在等那兇手人羣中走出來。我的“兇手是誰”的問題本已掛在嘴邊,但已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這時候,金色的朝陽灑在喧鬧的大街上,斑斕的樹影下,歲月斑駁,來來往往的人,誰與誰相識,誰又與誰相逢。

    鄉下人起得早,何況此時已經算不得很早,大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出去幹活的步履沉穩,熱情地和來往認識的人打着招呼,做生意的腳步輕快,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不一會,聶小蠻拉着景墨的衣角,低聲說了一聲“來了”,便從人羣中擠軋出去,站到了前排。景墨於是也趕緊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小蠻所看的方向,向那熙熙攘攘的人羣裏辯識,找尋有沒有可疑的角色。不多一會,當真滿足了景墨的期望,而且有些驚異。

    景墨瞧見一個穿錦邊上衣加雲肩,衣着明豔的女子正從那路口處魚貫地走出來。

    分明就是牛以智的夫人華玉昧!

    什麼?難道兇手就是這女人?這樣一件慘絕人寰的兇案,竟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美貌柔弱的婦人,一手之傑作?

    這真是匪夷所思了!

    景墨在驚異之餘,看見聶小蠻也仰起了足尖,運用他的敏銳的眼睛,向着華玉昧的前後竭力找尋着什麼。但他不像有動手阻攔的意圖,他的嘴脣稍稍開啓,卻是什麼都沒有說,有一種失望的表情籠罩了他的面部。

    這時華氏已離開了出口,後面只跟着兩個伕役,指着幾隻包袱箱筐,沿着青石板路向遠方走去。聶小蠻忽自言自語地說。“奇怪!她怎麼竟是一個人出來?奇怪!……奇怪!”

    這句話才解釋了景墨方纔的疑慮,兇手應該不是這婦人,卻還另有其人,景墨不禁長出了一口氣。接着聶小蠻向景墨招一招手,準備尾隨婦人的行蹤,小蠻突然又回頭一瞧,立即停下了腳步。景墨也順着聶小蠻的視線瞧去,有一個戴紅氈笠穿大袖青衣,身形乾瘦的男子,也急忙地從人羣裏冒出來,像是在追隨這婦人。

    聶小蠻的目光一閃,拉了拉景墨的衣袖,趕緊一步,走到那男子的背後,伸出手來,輕輕地在那人的背上拍了一下。景墨以爲這人大概就是兇手了。不料那人轉過頭來,又使景墨格外地失望。

    這個人居然是是那都頭胡德富,不過換了服裝,景墨卻一時卻辨不出來。聶小蠻和胡德富附耳交談了幾句,便點點頭仍繼續前進,緊緊追隨那婦人的蹤跡。

    一會那婦人已經走得遠了,站在賣早飯的小攤旁的街面上,站住了向左右探望去,很像一時不知往該何去何從,又像等候什麼人接應的樣子。這邊的三人當然也站住了不走,但三人的全身卻都緊張到了一定層度,六隻眼睛不轉瞬地瞧着她的周圍。

    正在這時,景墨纔看見遠處有一乘小轎停了下來,有一個穿盤領窄袖衣的男子從轎子中走了下來,趕過來和那婦人打招呼。景墨一瞧見他們倆招呼的態度,立刻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那男子的身材適中,頭上戴一頂高方巾,穿着皁色的盤領衫,模樣兒很像趙樂人。景墨的心臟不禁突突地亂跳。當真是他嗎?我們又怎樣告訴岑明楷?可是,等景墨再走前一步,仔細再瞧,才見那人,面色非常白哲,卻並不是黑紅臉色的趙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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