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枝相思煨紅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養豬大戶
    雲棲山,藥香谷。

    香,確實是挺香的,不僅有藥香,還有烤雞的香味。

    來藥香谷這麼久,山上的山雞都被白茴茴逮得差不多了。

    沒辦法,狐狸愛喫雞,即便是上古來的狐狸,也偏愛這一口。

    雲棲山地處十萬大山深處,山上野獸成妖者多如牛毛。

    想喫個山雞,還得先問問它有沒有成精,這修煉成精的,肉質偏老,做法與尋常的山雞又有不同。

    有些山雞精還格外講究,臨死前會提各種匪夷所思的要求。

    譬如想先洗個澡啊,希望被煲湯啊,死前能不能給我唱首歌啊……

    更有甚者,爲一堵上古妖王絕代芳華,竟自己送上門來被宰。

    覬覦上古妖王美貌的可不止山雞妖,雲棲山大妖怪,常有偷溜到藥香谷附近,探頭探腦張望的。

    白茴茴不知遇到過多少次那頭留着哈喇子的野豬妖;還有那兩條美女蛇,對着藥香谷的院拋媚眼;最可恨的是那隻白兔,瞪着一雙紅眼睛裝可憐,純情得像能掐出水來的白菜,白茴茴每次碰到,都忍不住翻白眼。

    好在,上古妖王花曲柳是個瞎的,饒是你們風情萬種,美豔絕倫,他只關心那個爲他洗手作羹湯的人間姑娘。

    擔心白茴茴被山妖們騷擾,花曲柳開始教她畫一種上古的符咒,只要將這符咒貼到妖怪腦門上,立馬就能讓其現出原形,並且定住三個時辰不得動彈,只要符咒不揭下來,它們便會一直變不了身,而且只有畫符之人才能揭下符咒。

    “我畫的符咒,你也不能揭下來嗎?”白茴茴好奇問道。

    花曲柳道:“不能,這上古符咒,可厲害着呢,我只教你。”

    鬼醫在藥田裏直起老腰,望着院中那膩饒一幕,直搖頭。

    只見花曲柳雖穿着粗布麻衣,卻依然英姿煥發,正將白茴茴攬在懷中,執着她纖瘦無骨的手,在一張白紙上塗塗畫畫。

    真是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您這都瞎了,還手把手教學,也真是難爲您了。

    “像什麼?”花曲柳低聲問道,溫熱的呼吸噴在白茴茴耳畔。

    癢癢的。

    白茴茴往旁邊躲了躲,也低聲道:“像鬼畫符。”

    她的臉有點紅,一半是少女的嬌羞,一半是這符咒畫得實在不堪入目。

    花曲柳將她拉回懷裏,輕笑道:“那就差不多了。”

    “那你可以放開我了……”白茴茴聲音更低,連腦袋都低得不能再低了,心神盪漾地盯着裙襬上的海棠花刺繡,海棠花被風吹起又落下,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花曲柳卻渾若不知,他活得久,臉皮厚。

    “雖然差不多能用了,但仍需多加練習,真遇到兇猛的妖怪,才能萬無一失。來,我們再畫一張。”花曲柳將下巴抵在白茴茴肩頭,兩人幾乎就要臉貼着臉了。

    鬼醫再次搖了搖頭,彎下腰繼續勞作,他終於看不下去了。

    別,這符咒還挺好用,白茴茴將畫好的第一張符咒按在了白兔腦門上,看着它在草叢中一動不動地瞪着紅眼睛,白茴茴心情大好,當中午就給花曲柳燉了只大肥雞。

    一符在手,野味不愁。

    自從學會了這一招,白茴茴每次出門溜達,總要順手從院門口提兩隻山妖回來,有次甚至扛了一頭梅花鹿。

    若是就這樣將它們放回山林,只怕會被別的妖怪撿去打牙祭;若是解了它們的符咒,繼續被它們扒着院門圍觀,又着實煩得很。

    白茴茴不喜歡被缺成養在圈中的豬觀看,尤其是一羣心思不純的妖怪,雖然沒有一個是在看她,但花曲柳被看,她就更不樂意了。

    好在她倒不介意把它們關進圈中,她在藥田旁邊挑了一塊地,用木條樹枝圍了一個大圈,將那些腦門上貼了符咒的山妖們趕進去,惡狠狠警告道:“大的不許喫的,狼不許喫兔子,狐狸不許喫雞,誰表現最好,誰就能從這裏走出去。”

    都是成了精的,一兩頓不喫,倒餓不死,只是性使然,讓狼看見兔子不喫,怎麼可能?

    白茴茴一覺醒來,發現圈中一片狼藉,慘不忍睹,才驚覺自己犯了一個大錯,她爲自己的真感到難過。

    鬼醫給出了一個靠譜的建議:不如只養一些能喫的,多圍幾個圈,野豬關在豬圈,山雞關進雞籠。至於那些肉質不好的,索性教訓一頓,放它們歸山,若屢教不改,便是不配開靈智,不給它們揭符咒,任其在這十萬大山中自生自滅。

    自從白茴茴來了藥香谷,鬼醫伙食上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他哪敢打擊她的積極性。

    而且,若不是白茴茴這份好廚藝,只怕上古妖王的眼睛早就治好了,咳。

    已經多拖了兩年,再拖下去,只怕他們就要起疑心了,鬼醫也是愁得很。

    喫慣了美味,養刁了嘴,再讓他喫糠喝粥,他可忍受不了。

    或許養養豬,喂喂雞,她覺得有趣,就不想走了呢?

    再過個幾年,給上古妖王生幾個崽,還往外面奔個啥?

    鬼醫也是個腦子簡單的,以爲給她找點事做,就能留住她。

    不想白茴茴某日看着日漸茁壯、滿圈亂拱的野豬,竟生出一絲惆悵來。

    這都來雲棲山七年了,花曲柳的眼睛還治不好,馬上她就二十三歲了,等他能看見的時候,自己會不會已經變成老太婆了?

    雖然她沒事的時候,一直跟着花曲柳修煉,模樣看上去和七年前無甚變化。

    呃,胸好像長零,這不是重點,略過。

    這一思緒一旦打開,便如覆水難收,她的青春年華,難道就要耗在這山裏養豬了?

    她白華城的家裏還有一雙老父母,她回龍山還躺着一個昏迷不醒的至交好友,她的忘年交蓁姨也不知有沒有從銅鏡中出來?

    白茴茴既然答應要陪花曲柳醫治眼睛,就絕不會拋棄他不管,可心裏的憋屈也是真的難以遣懷。

    尤其是這兩年生活變得瑣碎,每日裏除了修煉做飯,還得養豬餵雞餵鴨,雖然花曲柳數次提出要幫忙,可她哪忍心讓一個瞎子幫自己餵豬,而且是這麼傾國傾城的瞎子。

    久而久之,花曲柳便誤以爲她是真的喜愛養豬養雞。

    或許一開始是有興致的,只是時間久了,她就覺得無趣了。

    幸好每日有花曲柳的漂亮臉蛋養眼,不然她真的要對着這羣臭烘烘的豬懷疑人生了。

    只是,她終究還是開始懷疑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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