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枝相思煨紅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要臉的花曲柳
    白茴茴這幾日鬱鬱寡歡、神思不屬,修煉幹活的時候,漸覺力不從心。

    鬼醫心念一轉,趕緊溜達到豬圈邊,悄摸摸給她把了個脈。

    白茴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沒病啊!

    鬼醫眉頭一皺,頗爲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嘆息一聲,走了。

    不是,您老這是什麼意思?

    白茴茴愈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她提着籃子去地裏割韭菜,花曲柳今日想喫韭菜炒雞蛋。

    蹲在綠油油的韭藏裏,她擡頭瞄了眼正躺在不遠處樹幹上曬太陽的花曲柳。

    自從來了這雲棲山,山妖一撥一撥地往這藥香谷跑,就像這地裏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很快又長出新的一茬。

    爲了讓花曲柳看上去不那麼引人注目,白茴茴特意爲他縫製了幾套粗布麻衣,有兩套漿洗得多了,甚至打了幾個補丁。

    可即便他有意低調,奈何上古妖王與生俱來的氣質實在難以掩藏,照樣吸引了大堆慕名而來的妖。彷佛只要看他一眼,便能修爲大漲,靈力飛昇。

    花曲柳眼睛上遮着白娟布,以手爲枕,一條大長腿屈起,另一條隨意垂掛在樹下,悠哉悠哉地晃盪着,微風襲來,藥香撲鼻,好不愜意。

    他倒是不急,也是,活得太久了,還有什麼可着急的。

    白茴茴心裏暗自嘆息,低頭繼續割韭菜。

    “啊!”白茴茴一聲驚呼。

    花曲柳從樹上翻身飛過來,穩穩落在白茴茴身邊,抓過她的手,急道:“怎麼這麼不心?”

    “沒事,就割破零皮。”白茴茴着就要把手收回來。

    花曲柳皺眉,“怎麼沒事,都流血了。”

    “沒迎…”

    白茴茴的手頓住了,她愣愣地擡起頭,盯着花曲柳的臉。

    花曲柳也怔住了,完了!

    瑩白柔滑的白絹布猛地飄落,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略帶幾分慌張,眨了眨,又眨了眨。

    白茴茴手裏拽着飄飄欲飛的白絹布,不敢置信地盯着這雙眼睛,喃喃道:“你的眼睛……”

    “哇,我的眼睛好像能看見了……”

    “啪!”

    花曲柳臉上的驚喜之色還沒完全綻開,就被白茴茴反手一個大耳刮子扇定格了。

    白絹布從他臉頰拂過,終於緩緩飄落到了韭藏裏。

    “你的眼睛什麼時候恢復的?”

    本想繼續耍賴皮的,但看到白茴茴紅了眼眶,花曲柳咳嗽一聲,老實道:“一年前。”

    ……

    白茴茴氣結。

    “爲什麼不告訴我?”她的眼睛瞪得溜圓,努力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聲音卻已經哽咽。

    花曲柳心疼地伸手想去撫她的臉,白茴茴將頭偏向一旁,不再看他。

    “我怕我的眼睛好了,你就不管我了。”花曲柳的手頓在半空,聲音裏也充滿了委屈。

    日頭藏進了雲層,風有些涼了。

    白茴茴半晌不語,她的手還被花曲柳抓在手裏,不管她怎樣用力,都抽不出來。

    “你的眼睛既然好了,爲何每次出門還要牽着我的手?”

    “牽習慣了。”

    “我,我在瀑布底下洗澡,你都看見了?”白茴茴臉漲得通紅,往旁扭着的脖子也紅了。

    花曲柳嘴角噙了一抹壞笑,道:“我閉上眼睛了。”

    我腦袋被驢踢了纔會相信你。

    “那你晚上幹嘛要抱,抱着我睡?”

    “我喜歡抱你。”

    這倒是實話,以前當狐狸的時候,他就喜歡蜷在白茴茴懷裏睡覺。變回人身,晚上睡覺總不踏實,彷佛少了什麼?

    終於在第十個輾轉難眠的夜晚,他鑽進了白茴茴的被窩,懷裏摟着一個軟乎乎熱乎乎的香團兒,終於一夜好眠。

    從此,他再也不一個人睡覺了。

    開始的時候,白茴茴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明確告訴他,這種行爲是不對的。

    奈何上古妖王從來就不是個按人間規矩行事的人,不管白茴茴將房門上幾把鎖,都能在早上醒來的時候看見一張妖嬈美豔得讓她險些流鼻血的臉,這張臉的主人不僅霸佔了她的牀,還霸佔了她的枕頭,兩人青絲糾纏,呼吸相聞。

    “我喜歡你,這一生都想抱着你睡。”見白茴茴不理他,花曲柳又沒羞沒臊的補充了一句。

    白茴茴簡直想將腦袋埋進韭藏,這人怎地如此不要臉?

    只是不等她低下頭,花曲柳這個臉皮比雲棲山上的岩石還厚的上古妖王,已經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迫得她擡起頭來。

    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俯身在她粉嫩的脣瓣上親了一口。

    “你……”白茴茴心跳加速,彷彿有隻老鼠拿着木槌,在她心上一會一下一下地敲打,一會又一下一下的抓撓。

    媽呀,要死了!

    越是緊張的時刻,她腦子裏想的東西越不靠譜。

    我是不是該掙扎?是不是要扇他一巴掌?要不要大聲喝斥:你這個登徒子,滾開……

    在白茴茴腦中義正言辭地拒絕時,花曲柳的手已經從她的下巴上移到了腦後,顯然親一口是不夠的。

    直到白茴茴頭腦昏沉,再也想不了任何事情的時候,花曲柳終於放開了她。

    但是,她那劃破了皮,滲零血印子,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的手指頭,卻被花曲柳塞進了嘴裏。

    他眼角眉梢都帶着愉快的笑意,含混不清地道:“消消毒。”

    白茴茴:“……”

    躲在院子裏扒牆角的鬼醫,彷佛看到了自己往後悽苦孤獨的日子,已是老淚縱橫,捶胸頓足。

    花曲柳的眼睛好了,白茴茴終於不用再養豬餵雞了,她要離開這個山窩窩了,這是一件大的喜事,她開心得睡不着覺。

    夜深人靜,更深露重,連蟲子都不再鳴叫的時候,她總算冷靜了下來,但她依然睡不着。

    黑暗中,即便花曲柳就在她的枕邊,擁着她安眠,可她看不清他的臉。

    他這一生都要抱着她睡,可他的一生實在是太長了,而自己卻只有短短几十載的壽命,怎麼能陪他一生?

    一旦挑明瞭心意,就容易變得患得患失,她輕輕嘆了口氣,翻了個身。

    花曲柳的氣息噴在她頸邊,用鼻音哼哼道:“怎麼了?”

    “若是我死了,你會怎麼辦?”她想得到的一種可能,就是他像景昭魔君待葉蓁蓁那樣,一世一世地去尋她。也不知他會不會厭煩?會不會在她死後,立馬尋了新歡?

    花曲柳揉了揉她軟軟的臉頰,輕笑道:“只要我還活着,你就不會死。”

    白茴茴猛地轉頭,驚問道:“爲何?”

    “你以爲和上古妖王睡覺是白睡的?”花曲柳將她往懷裏緊了緊,聲音卻懶懶的,撓得人心癢。

    “你對我做了什麼?”白茴茴腦中電光火石,噼裏啪啦。

    花曲柳掏了掏耳朵,在她臉上蹭了蹭,就像之前狐狸身的時候一樣。

    “點聲。”他笑道,將白茴茴的手拉到懷裏,與自己的手指相纏,“就這樣,我的修爲會融到你的身體裏。”

    一股暖暖的氣息從花曲柳手心傳來,飄散在白茴茴的四肢百骸。

    如臥雲端,睡意來襲。

    白茴茴感覺自己撿了個大的便宜,夢裏都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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