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宋瓷聽着,有點不信。
真不是她抹黑自家人,實在是宋春安那副憊懶油滑的模樣,真的跟重信守諾這種君子本質不太沾邊。
而且宋春安在她心裏,還一直在崩人設,雖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但也絕非品質高尚的謙謙君子。
這麼說好像有點嚴重了。
換個刺說吧,就是宋春安像是那種靈活機變、特別接地氣的市井小人物,絕對不是滿口仁義道德、堪爲他人表率的僞君子。
就宋瓷覺得吧,他的臉皮比較厚,相對來說,可能道德底線就比較低。
但這並不妨礙宋瓷喜歡這個爹。
畢竟她是從道德法制全部崩盤,社會秩序徹底失控的末世過來的,是非觀其實還是有些微的不同。
比如除死無大事。
只要不背叛整個人類陣營,就都是同胞,容忍度會高特別多。
而宋瓷的經歷更爲特殊,她對生命的那種熱愛,甚至突破了物種極限,並不僅僅侷限於人。
畢竟她不能否認曾經的自己,也並不以生命中的那段過往爲恥,她並沒犯過錯。
又說遠了。
總之宋瓷不太相信她爹會是那種一諾千金的正直君子,但瑕不掩瑜,這並不妨礙她對爹的喜愛。
她說過,只要她能感受到很多很多愛,就會回報更多的忠誠與愛。
聽起來像在談條件,但其實她對家人的認可與在意程度,以及對家人的寬容,其實真的超乎想象得高。
俗稱護短。
這些念頭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你不信?真是沒良心的丫頭。”
宋春光乾脆把她往道邊大槐樹下乾淨的大石頭上一放,自己也坐下來歇歇腳,一副長篇大論要講古的架勢。
“你爹上頭其實你還有個四伯,你知道吧?”
宋瓷乖乖點頭,睜大眼睛表示有在認真聽。
宋春光揉揉她的小腦袋,嘆了口氣。
“我跟你四伯父是龍鳳胎。那時候家裏頭窮,喫不好穿不暖的,你奶懷着我們的時候很辛苦,還得照顧上下老小一大家子,家裏家外的活計都得一本正經地幹。
這樣又窮又累的,你奶肚子其實並不算太大,生之前一直沒人知道她懷的是倆孩子。
等到生的時候,我先一步出來,個頭雖然比一般孩子小上那麼一點,但也沒小得離譜,嗓門也高,鬧騰得大傢伙就以爲你奶生完了。
誰知道你奶疼得不行,整個人瞧着要不好,折騰半天,這才又生出一個孩子,也就是你四伯。”
宋春光說得很慢,似乎爲了便於宋瓷理解,選擇了比較直白的敘述。
但一字一句間,包括她臉上恍惚的神情,在在說明她的難以釋懷。
“你四伯生下來的時候就特別小,跟只兔子一樣,還沒我一半大。又因爲出生的時候在肚子裏憋的時間長了缺氧,身體更加不行。”
“其實就是在孃胎裏被我搶走了營養,才叫他生下來就體弱多病的,小小年紀就去了。”
宋春光擡起眼望天,眼角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