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庸王朝 >第一卷 王朝末路 第四十六章蘇昂北迴,偶遇奇人
    就在皇宮裏動盪不安的時候,遠在順州的一處小集市上,蘇昂仍舊一副原來的打扮,他靜靜地走在集市上,兩旁的喧鬧聲似乎不曾進入他的耳朵一樣。

    這裏於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十年光陰匆匆而過,當年的小孩兒如今也長成了大人,只是這裏又有不少令他悲痛、傷心的事。

    蘇昂進的一家專門做祭祀之物的鋪子,店裏有兩個年輕夥計,店主家是一個約有五十歲的老伯。

    夥計看有客人上門,急忙過來招呼:“客官,您需要點什麼?”

    蘇昂一愣,其實他也不知道該要些什麼,他這次來故鄉是爲了祭奠他的父母的,想起往日種種,他的心猶如刀割,恨官府麼?恨,卻又無可奈何,當年的那股衝動早已經慢慢被打磨地消失殆盡了。

    夥計看客人不說話,朝着店主家看了看,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給我拿一些祭奠人用的東西吧。”

    夥計得到大赦,忙答應一聲:“好嘞,您稍等!”

    不多時,夥計已經抱着一個不大的包裹出來了:“您要的東西好了,總共三錢。”

    蘇昂從懷裏摸出三個銅板遞了過去,夥計麻利地接過錢,將包裹送到蘇昂手上。

    蘇昂出門,這個集市他總共來過三回,第一回是父親帶他來賣一些獸皮換糧食和布匹,第二回是他自己來的,最後一次是老師帶他離開的時候途徑這裏的。這個集市比以前熱鬧了許多,以前的這裏基本上沒有多少人,這些年大概是因爲國府變法使人們慢慢有了餘糧和閒錢,再加上馬上又要入冬,好多人出來採購過冬物件,因而這裏多了好些人。

    這個集市因爲靠近趙國北部邊疆,和雲羅人臨近,集市上有很多販賣馬匹的雲羅商人,這些雲羅商人大多生得高大魁梧,身上披着隨意縫製的獸皮,不似趙國人雖然大多穿不起綾羅綢緞,卻也會穿麻布長衣,再或者也是精心縫製的獸皮長袍。

    這裏的深秋時節天空已然飄起了小雪。蘇昂緊了緊身上的麻布長衫,去到馬市,從雲羅馬販手裏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匹馬,原先騎的那匹早已經在剛進入順州時因爲適應不了寒冷賣掉了。

    蘇昂離開集市,進入了北部邊疆有名的騎嶺。騎嶺之所以有名,全是因爲這裏基本上是所有人的禁地,騎嶺橫跨順州北部,長約千里,樹木繁茂,林中光線極暗,長年被冰雪覆蓋,裏面卻生活着許多猛獸,就是經驗老到的獵戶也不敢長時間待在裏面。再加上進入騎嶺,無法辨識方位,容易迷路,有時候連着走了一兩個月一直在原地打轉。

    如此騎嶺便成了趙國順州的一道天然屏障,雲羅人不敢進兵騎嶺,只得從漠北城攻打趙國。

    且說蘇昂自小出生於騎嶺之中,他的父母都是老獵戶,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哪裏人,甚至恐怕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蘇昂七歲一個冬日,他們居住的小木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吼聲,蘇昂的父母聽後大喫一驚,根據常年打獵的經驗,這是一隻猛虎,這個時節正是這些猛獸出來覓食的時候,可是他們的木屋偏僻,已經有許些年不曾遇到這種事了。

    蘇父看了一眼蘇母,又望了一眼躺在牀上安睡的蘇昂,抿了抿嘴脣,沒有說話,兩人靜得出奇。

    突然,兩人似乎心有靈犀一般一齊起身,蘇父拉了一把蘇母,指了指蘇昂,蘇母搖了搖頭,轉身叫醒了蘇昂,平靜地說:“孩兒,不管聽見什麼聲音,千萬不要出來,記住了!”

    兩人出去了,外邊傳來一聲聲獸吼。蘇昂害怕得蜷縮在屋角,不知道該做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外邊的聲音消失了,蘇昂這才戰戰兢兢地打開門,只見屋外血水將一大片冰雪融化了,遠處躺着一隻一丈有餘的吊睛大虎,大虎七竅流血,出氣比進氣多,已然活不長久了。

    蘇昂轉了幾圈才從一個冰窟窿中發現了母親,只見母親全身幾乎浸泡在血水中。蘇昂大哭了起來,跑到母親身邊,將她拉了出來。

    蘇母緩緩睜開眼睛,擡起手摸了一下蘇昂的臉,笑了:“昂兒,以後……記得父母教你的東西,好好活……下去,爹孃……不能陪你了。出去,到騎嶺外邊去……這裏不屬於你……帶上那張虎皮。”說罷,眼睛輕輕合上了。

    “娘!”蘇昂大哭了起來,“你醒醒啊,娘!”

    蘇昂記起這些,情不自禁地又是淚流滿面,父母的墳頭已經被雪徹底蓋住了,只有兩個小包才能看得出來。

    蘇昂擦了一把眼淚,跪到雪上,從包裹裏取出了買的東西,擺上祭品,叩頭,久久未起。

    “爹,娘,我回來了,請恕孩兒不孝,十年過去了,纔回來看你們,孩兒一定不辜負你們的囑託!只是此次離開,只怕又會好長時間不能來看你們了,望爹孃恕罪。”

    蘇昂花了大力才拔掉了墳頭上的積雪,又從旁邊掬了一些土蓋到了上面。蘇父的屍身其實蘇昂一直未曾找着,這裏是一座衣冠冢。蘇昂猜測父親只怕被老虎吃了。

    蘇昂拍掉腿上的雪,回頭望了一眼墳墓,轉身朝他們以前住的木屋而去。

    突然,蘇昂停了下來,抽出佩劍。

    原來那木屋裏竟有煙冒出。蘇昂跟着老師上山學藝後聽老師說過,在騎嶺中生活的不是窮兇極惡之人就是喫官司流亡的,反正一定是官府通緝的人,騎嶺自古以來就是他們的生活區域,官府的那些人不敢進入騎嶺抓人,這裏就成了法外之地了。想來這木屋中的人不外乎還是這些人。

    蘇昂慢慢來到木屋外,這裏似乎與十年前並沒有什麼區別,門前堆着一堆剛劈好的木柴,旁邊還有一個用柵欄圍起來的小園子,似乎是一個菜園。蘇昂實在想不明白這裏居然還有人種菜,這裏天寒地凍的只怕菜苗還沒有長出來就已經凍死了。

    木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身着白衣,一副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這人生得俊朗無比,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儒雅,其人身高約有七尺,白淨面龐。

    年輕人看到蘇昂也是一愣。

    “你是何人,爲何在此?”蘇昂最先發話了。

    年輕人稍微愣神,旋即拱手作揖說:“我等五年前來到此地,看此間有一木屋,便暫時住下了。莫非這裏是閣下居住之所?”

    年輕人細細打量着蘇昂,心中有些狐疑,心中思慮着,這少年恐只有二十歲,五年以來從未來過此地,可是觀他說話的語氣,應當是這裏的主人了。

    蘇昂看年輕人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便將佩劍收回鞘中,又問了一遍:“你是何人?”

    年輕人笑了笑,說:“在下丘歮,東州人士。卻是無意中來到此地,還望足下莫要見怪。”

    “原來如此,我叫蘇昂,此地乃我以前居住之地,十年前跟着老師前去學藝,方今回來祭祀父母。”

    蘇昂看着這個名叫丘歮的年輕人,心中有些不解,這人可一點都不像會是官府通緝之人,莫不是迷路了?

    突然,一聲呵斥聲傳來:“唔那人休要欺負我哥哥,看槍!”

    話音剛落,破風聲一剎時傳了過來,只見得一根颳得尖細的木棍快速飛了過來,蘇昂急忙將頭一偏,木頭從耳邊飛了過去。

    “住手!”丘歮連忙喝到。

    蘇昂定睛一看,一個虎背熊腰的粗壯漢子從十丈開外幾步跨了過來,手裏還提着一隻狼的屍體。蘇昂暗暗稱奇,這人非但臂力驚人,腳下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粗壯漢子將丘歮擋在身後,狠狠地盯着蘇昂。只見這漢子方形國字臉,一把絡腮鬍子,瞪着一雙銅鈴一般的大眼,高約九尺有餘。一身獸皮呈得這人越加顯得魁梧、兇悍。

    丘歮連忙走了出來,作揖說:“足下莫怪,這是我的弟弟魯明。”又對粗壯漢子說:“我平日裏都教你不要如此魯莽,你卻偏是不聽,幸而他身手不凡,否則只怕又被你傷了性命,我們的罪孽就更大了。”

    魯明撈了撈後腦勺,說:“哥哥,我還以爲那人欺負你呢。”

    “他是這裏的主人,今日前來拜祭自己的父母的。說來還是我們的錯,佔了人家的地方,你卻又不問青紅皁白差點傷到了人,”丘歮一臉歉意對蘇昂說:“還望莫怪,我這弟弟平素魯莽,還望您多多擔待。”

    “無妨。”蘇昂心間竟對這粗壯漢子產生了一些好奇。

    蘇昂和兩人走進木屋,這裏的一切大變了樣,裏面竟設了一個長長的案几,案几上放着幾卷竹簡。蘇昂大致看了一眼,原來是一些很早前不知何人編著的關於星象的書。

    幾人分主賓落座。“我觀這位兄長,身手奇佳,緣何在此處,不前去參軍報效朝廷呢?”蘇昂看着魯明,問道。

    丘歮看着憨笑着的魯明,長嘆了一聲,說:“是我害了他呀……”

    “哥哥怎得又胡說,要不是你我早都餓死了,這事是我心甘情願的,哪有什麼害不害我的,你再說這話我就生氣了!”魯明轉過頭去。

    丘歮笑了一聲:“好,不說不說。”

    丘歮起身,似在回憶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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