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還沒有發查分短信,馬老師就已經把電話打到微家了。
“微斯考了694!”馬老師的聲音激動:“這個分數今年可以上A大了。”
電話是康叔接的,馬老師以爲康叔是微斯的爸爸,狠狠的誇了一通,在房間裏等着六點短信查分的微斯,反倒是家裏最後一個知道自己成績的。
微斯本人其實沒有要報考A大的意願,其中一個原因是A大離微家很近。
那天往微家打電話的還有劉舜宇,他比微斯的分數高了七分,單論卷面分是這一年理科狀元。
因爲劉舜宇是班長,手邊有登記所有同學家庭地址電話的登記表,他接到老師的報喜電話後第一個想分享的人就是微斯。電話仍是康叔接的,他也樂呵呵的告訴劉舜宇,微斯考了694。
得知消息的微辛侃高興的很,他一高興,直接給微斯的卡上了打了五十萬作爲獎勵。
微斯把這筆錢當做大學的學費,不用考慮半工半讀了,她也很高興。
很高興的微辛侃翻着厚厚的報錄資料,給微斯選了他比較喜歡的金融學、經濟學專業。微斯卻心儀化學、生物科學這樣的理工科專業,因爲她學理科的目的,就在於想要在未來從事一個不用費心人事溝通之類的關係,可以專心做研究的職業。
興致昂揚的微辛侃是在微斯比劃着和他溝通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他這個考上A大的女兒的生理缺陷。他如同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卻也不再勉強她。
微斯去學校填報志願,馬老師高興的不得了,拉着微斯問她有沒有想好什麼專業,微斯搖頭,馬老師便說了幾個A大的好學科,微斯對什麼學科都有興趣,她很認真的記了下來。
學生填報志願在學校的機房裏進行,劉舜宇看到她就走過來問,機房裏幾個一班的男生還起鬨的“噫……”了一會兒。
“你報什麼專業?”
他問微斯,微斯搖頭表示自己沒想好。
“要不要報考化學或者物理?”劉舜宇說,“我去網站看了,這兩門學科課程上都沒有那麼多偏表達的,比較……”
他頓了一下,感覺自己這麼說不大禮貌,可微斯卻很認真的感謝了他,他報考的是計算機科學與技術,是A大的國家重點學科。
微斯最後填報了化學、物理學和統計學,錄取結果下來卻不是第一志願的化學。化學和物理學都是A大理科的熱門專業,各地有學科競賽加分、保送的學生很多,微斯被調劑了,但是她能接受。
收到A大的通知書後,微斯的高中生涯算是正式結束,她收拾了很多的書和筆記。
微斯發信息給秦仲,請他轉達給Whitney,她拿到紅彤彤的錄取通知書時,最想要分享的人就是Whitney。
秦仲回消息,卻是約她去帝一號院。
微斯已經有兩年多沒有去過那裏了,她其實有一些思慮,比如Whitney已經不在那裏,這樣相當於是去秦仲的家裏,也許還會遇見秦政和他的出軌對象。
猶豫了一會兒,微斯決定去,因爲秦仲確實長了一張容易讓人心生信任的臉。
第二天微斯出門的時候,果然就在錦江花園門口旁的停車處,看到了早已等在那裏的秦仲。
微斯上了車,發現秦仲今天心情並不是很好,他把車停好後沒有下車,而是輕輕的靠在了方向盤上。
微斯看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有其他車開進來,秦仲擡頭看了看,對微斯說:“你稍等會再出來。”
微斯好奇的去看,車上下來的人,卻是秦政和他那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
秦仲和秦政兩人不鹹不淡的打招呼,微斯在看秦政,秦政的目光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目光,慢慢的聚集在,那搖下一半的車窗裏,模糊的身影上。
“有朋友?”
秦仲嗯了一聲。
“國內的?”秦政好奇的又看了一下。
“同學。”秦仲含糊的說。
“女的?”
“嗯。”秦仲指指唐琪鈺:“你和唐小姐先上去吧。”
微斯在車裏看秦政,和上一次見到時不同,兩人在地下停車場分開,這一次,秦政是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坐電梯上去的。
等秦政上樓,秦仲才轉身接微斯,微斯有些心不在焉,秦仲叫她的名字都沒聽見。
微斯整個人都在塌陷的認知裏。
兩個人走進電梯,秦仲摁了一個23層,微斯都沒有注意到。
位於帝一號院23層的這套公寓和24層的房屋格局相仿,甚至連裝修都很像。
秦仲說他這一年來都住這,解釋道:“樓上那一套房子,唐琪鈺搬進去了,我在他們不大方便。”
“今天約你過來,其實是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他給微斯倒了一杯水,微斯端着水杯,有些意外有什麼忙是自己能幫他的。
“關於我哥的事,你也不用想太多,他們已經在走離婚訴訟了。Whitney在美國沒回來也是因爲要和他分居。”秦仲一點點把事情告訴微斯:“當時離開那麼匆忙,其實也是因爲我們聽到我哥要把孩子抱給唐琪鈺。”
微斯從包裏拿了紙筆,在上面寫:“Whitney的孩子?”
“是的。”秦仲說:“早些年唐琪鈺爲我哥流過產,現在兩人斷斷續續又聯繫五六年了,唐琪鈺再也沒有懷孕過……這個孩子的撫養權,我哥是一定會要的。”
“我哥一向做事情極有把握,他請的律師是美國著名的離婚訴訟王牌律師Antonio,這個律師很厲害,已經抓住了Whitney有安定類藥物的服用史,精神狀態不適合撫養孩子這個點了。”秦仲說着看向微斯:“你是她在國內唯一的朋友,她的狀態你知道,她在聖萊當老師的階段,並沒有任何躁鬱的傾向……”
微斯消化着秦仲給她的囫圇消息,她一直以爲Whitney在美國過的很好,但聽到這裏,她的心裏像是被人灌入了一口濁氣,渾渾的攪擾的她五臟六腑都難受起來。
微斯握着熱水杯,秦仲與她的目光交匯:“我們需要你。”
微斯的脣在動,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她覺得自己並不能幫得上這樣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