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武林前輩,各路有聲望之人想出言阻止,但任意出手太快,該說是殺人太快了,先見這般驚人劍法,稍有一愣,再猶豫之際,地上已然屍橫遍地。
十數具屍體倒在血泊之中。
任意目光所及,衆人無一不駭然心懼。
寂靜片刻,嶽不羣突然道:“任少俠出手,未免過於殘忍些。”
任意轉過頭來,目如寒星,卻面帶微笑的望向他。
“既是殺人,有何殘忍一說既是我殘忍,你難道是想爲他們出頭嶽掌門也想找死”
此言一出,堂上之人莫不是覺得他瘋了,適才他已奪去數十名嵩山弟子的性命,就算五嶽劍派左掌門三位師弟,也死於他劍下。
他難道還沒殺夠還要找華山派的麻煩
嶽不羣面色微變,心中卻是一片凜然,正正神色,冷冷道:“天下英雄在此,你任意若還敢行兇,嶽某保證你必會化爲肉泥”
任意輕曬一聲,道:“我不信,不若試試看”
定逸師太驚怒,她性子本就剛強,且明白分明,如今任意如此一說,即便此人救過自家徒兒儀琳,她也忍耐不住。
“惡徒,住口”
呼的一掌,向任意擊了過去。
定逸師太本來不以掌力見長,可是這一出掌,卻依是變幻莫測,迅猛無比。
一掌泛起來了掌風,浮動了銀色藍袍任意袖袍舒展如綿,探出左手,武當棉掌運行成環,看似綿柔,卻迅猛而出。
雙掌相交,開始還各有相持,可任意掌心一震,餘勁勃發,定逸師太立即被一掌逼退了回去。她一退七步,得以天門道人出手才穩住身形,胸口一甜,一口鮮血涌到了嘴中。
在嶽不羣身後,有人大喝。
“魔道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大喝之人乃華山二徒勞德諾。
一喝後,勞德諾拔出長劍,登時華山門人紛紛拔劍
師門受辱,幾人早就安耐不住,梁發、施戴子、高根明、陸大有、令狐沖幾人齊出,一道道劍光飛去,剎那間飛向任意
嶽不羣正要大聲喝止,但他就又看到那一劍的風采。
揮劍時伴着一聲清嘯,寒光從劍鋒流溢,冰冷而又帶幾分輝煌平凡的鐵劍,輝煌的劍光
那已不是劍法,那彷彿是一種技藝
有如觀音揚技灑水那般的自然,宛若天成般的自然。鐵劍一出,劍法中的精微、奇妙、迅疾,全在任意隨手揮灑的一擊中,全逼發了出來。
只聽得一聲金鐵交鳴,聲如樂曲一律;六人迫退,隨而呆滯,接着六劍斷飛,憑空落下了幾片劍刃來。
任意笑着道:“人生總有些事你去做了,方纔知道自己多麼愚蠢。”
看着他的人,他的劍,他踏前一步
嶽不羣駭然一退,霎時祭出了長劍,手在發抖,劍在微顫。
忽然間,清風中伴有音律,衆人耳畔,傳來了瑟瑟的胡琴聲淒涼的琴聲,似嘆,似泣,斷續之音,如是譜出了今日血色的悲切。
劉正風聽着胡琴,當即就知道是自己師兄莫大在府外。
“罷了,殺你也不急於一時。”
鐵劍回到了劍鞘,任意已轉身離去離去的人走向人羣,人羣頓時分開,各自讓道。
夕陽下的背影,有那麼點空虛,那麼點蒼涼當一個人取勝或殺人之後,除了那瞬間的滿足和驕傲外,伴隨而來的,還會有一些空虛和寂寞。
任意走得很慢,但他知道自己想要去哪。
自今日後,他叛出武當,還有斬殺青城、嵩山派數十人之事,一定會被傳開。
“這麼做,你是爲了什麼”
語聲隨來,在他身前的樹後,一個瘦瘦的人影走了出來。手拿胡琴,面容枯槁,但凡第一眼見着他的人都會把他看做一個隨時會倒斃的老人。
來人是衡山的莫大先生。
“莫大先生說的是什麼”
莫大先生望着他,似首見一般認真打量
“你殺人很果決,沒有絲毫的顧忌。”
任意笑道:“因爲我已放下了那些顧忌。”
莫大先生點頭道:“你我雖僅僅見過三次,但這一次你真的變了。”
任意幽幽道:“以前我不過是抑住了自己性子。”
莫大先生忽然問道:“你可是身患重病”
任意意外道:“先生何故這般認爲”
莫大先生盯着他半晌,微微輕嘆,道:“少年白髮,若是常人怎會少年白髮可否告知老朽,你所染是何頑疾”
任意微笑道:“未老先衰症”
莫大先生深深道:“無藥可醫”
任意淡淡道:“或許也能醫,只是六年來,閱盡藥書古典,尋遍名醫兩方,都拿它沒有辦法,索性我也不管它了。”
莫大先生露出了恍然之色,隨而繼道:“今後你打算如何”
任意平靜道:“找人,殺人”
莫大先生面色變了變,問道:“你要殺誰”
任意微微一笑,道:“江湖人圖個逍遙自在,快意恩仇。任意想做個最自由,最自在的人,既是如此,死的人必然不少。”
莫大先生定睛望着他,又過半晌
“你這樣不好,難道就無他事可做”
“自然也有。”任意顯得有些自得道:“從記事起,我便發現自己有過目不忘之能。而後我五歲拜入武當,習武練功,武當每一門絕技我皆能掌握,平常招數瞧上一遍,既可刻入腦海,過的十年亦不曾忘。”
莫大先生讚道:“無怪乎你小小年紀,一身武藝已出神入化。”
任意笑道:“所以在武道一途,小子有着常人難及的天賦。所謂勤學苦練,練武與他人而言,那並不是件開心的事。可在我這,別人付出艱辛與汗水所得,我卻能頃刻間掌握,這是件極爲愉快的事。”
“武學一道,如逆水行舟,無論是誰想要再進一步,皆是千難萬難。”莫大先生有感而言,再道:“以你如今的境界,再想突破”
任意截道:“如今這個江湖,有五人能幫我,可惜有兩位任意並不方便去尋他們,所以我要找那三個人。”
莫大先生問道:“除了沖虛道長和方證大師外,那三人是誰”
任意道:“風清揚,任我行,東方不敗”
聽到三人名字,即使是他,也露出了動容之色。莫大先生沒有再多問下去,左手握着胡琴,雙手向任意拱了拱,說道:“我代劉師弟,謝過任少俠。”
任意搖頭道:“不必了,咱們也就此作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