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百靈所說,這一晚,徐永涵都沒有回來。

    丁琬睡得不踏實,一宿起了好幾次,第二天寅時剛過,她就徹底睡不着了。

    原本打算三天後離開,如今遇到這事兒,又得推遲歸期。

    主要是皇后殯天是大喪,需要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城門也要關上九天九夜。

    具體是什麼名堂不清楚,反正就是這個規矩。

    喫早飯的時候,百靈看到丁琬一臉疲憊,不禁輕聲的道:

    “你別擔心,他在宮裏什麼都有,差不多就回來了。”

    丁琬喝粥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點點頭,算作迴應。

    喫完早飯,丁琬又鑽進了祠堂。

    這一次,她不是跪着,而是讓管家搬了桌椅,在祠堂抄《往生咒》。

    打算手抄四十九遍,也省跪着,怪累的。

    百靈就在這邊住了一天,便走了。

    據說是有任務。

    所以,那城門也就是給老百姓。

    對於這些能夠飛檐走壁的人,城門就是個擺設。

    原本以爲,一生也就成親第二天進祠堂,沒想到趕上國喪,她還能進來。

    這對於女子來說,是無上榮耀,而且只能是當家主母。

    抄經的第二天,宮裏人來人巡查了。

    丁琬是不知道的,一直都在祠堂內抄寫經文。

    當看到管家帶着公公進來,急忙放下毛筆,起身來到跟前。

    太監行禮,解釋着道:

    “見過徐夫人。咱家是來巡查的,徐夫人誠心抄經,咱家回宮後會如實稟明。”

    丁琬有些懵,不過還是頷首道謝。

    這一次,沒有給紅封,讓管家把人送出去就算了事。

    等人走後,丁琬看着翠珠問:

    “啥情況啊,你昨兒跟我說的時候,可沒說宮裏會來巡查。”

    如今她倒是很慶幸。

    慶幸自己有乖乖在祠堂呆着,雖然沒有跪着,但抄寫經文也是功德一件。

    翠珠耿氏心有餘悸,嚥了下口水,道:

    “以前聽二夫人提及過,說有宮裏巡查在京官員的府宅。但沒有來後院的,都在前院就算拉倒。”

    “啊?還真有檢查?”

    “可不。”翠珠扶着她,來到桌前。

    一邊磨墨一邊又道:

    “不過以前就是走個過場,沒有人會真的檢查。剛纔管家攔都沒攔住,想要來報信兒的根本過不來。”

    老天!

    丁琬深吸口氣,蘸墨後,說:

    “如果照你這麼講,只怕一會兒京城內,會軒然大波啊。”

    翠珠沒懂她的意思,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迷茫。

    丁琬繼續抄經。

    等寫了兩篇後管家進來,抱拳拱手,道:

    “夫人,京城耿府、張府、姚府……”

    一連說了好些家。

    “……都被抓到當家主母沒有再祠堂守靈,據說要罰俸。”

    “罰俸?”

    “是。”

    丁琬微眯着眼睛,實在不懂朝廷要做什麼。

    不守靈,肯定是不對。

    但教訓幾句也就是了,怎麼還罰上俸祿了呢?

    擡頭看着管家,吩咐着又道:

    “去問問,這次巡查是誰主事。”

    “是。”

    管家轉身出去,丁琬再次抄經。

    一旁的翠珠打下手,想了下,道:

    “夫人,這樣算的話,咱們離開京城,只怕得七月上旬了。”

    丁琬點點頭,嘆口氣說:

    “還真不能再推了。不然中秋趕不回去,娘跟致遠都得着急。”

    翠珠聞言,建議着道:

    “夫人,您看這樣好不好,先寫封信,等城門開了,先讓驛站用快馬送回去。”

    “也只能這樣了。”丁琬說完,繼續抄經。

    一炷香後,管家回來,行禮後說:

    “夫人,老爺回來了。”

    丁琬一聽徐永涵回來,急忙放下毛筆,起身出去。

    至於剛纔吩咐他的事兒,已經顧不上了。

    來到主院,看着正在換衣的徐永涵,道:

    “累壞了吧,還進宮嗎?”

    徐永涵點點頭,頗有幾分無奈的道:

    “得回去。”

    丁琬聞言輕嘆口氣,走上前。

    幫他整理衣服,看着他眼底烏青的樣子,心疼說:

    “一點都沒睡嗎?眼睛都紅了。”

    徐永涵俯首,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道:

    “放心,我沒事兒。能在家呆一炷香之間。”

    話落,原本黯然的丁琬,瞬間來了精神。

    把着他的胳膊,衝着門外道:

    “快去,給老爺做碗炸醬麪。”

    說完回頭,拉着他坐在圓桌前,說:

    “喫完再回去。”

    “好。”

    徐永涵應下,順勢把人摟在懷裏。

    閉着眼睛,狠狠呼吸了幾下後,說:

    “真想你了。這兩天你在家咋樣?可還好?”

    “挺好的。”丁琬柔柔的靠着他。

    眼神繾綣,愛意滿滿。

    徐永涵心裏滿足,在她皎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說:

    “你不知道,整個京城,除了我們這些武將,其餘的文官,沒有誥命的當家主母,一個都沒有守靈的。這一次,最起碼能罰上幾十萬兩銀子。”

    “啊?這麼多?”

    丁琬猜到會罰上很多,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多。

    “當然不少。你忘了,那些文官的俸祿,可是比武將要高得多。”

    “可爲啥武將家的主母都守靈,文官沒有呢?該不會……你跟太子搞了什麼手腳吧。”

    看着媳婦兒狡黠的目光,徐永涵搖搖頭,道:

    “這次還真沒有。這次要求巡查的,是聖上。”

    “皇上?”

    “對。”徐永涵嘆口氣,捏着她的手又道,“皇后雖然病榻多年,但跟皇上也是少年夫妻,有感情。護國公一家爲大周盡心竭力,聖上自然是感念恩情。這次巡查他親自督辦,一個風聲都沒漏。”

    “喲,這麼樣來,文官的做法,可就讓皇上寒心了。”

    徐永涵冷“哼”,微眯着眼睛,說:

    “也該好好收拾收拾這幫拿筆桿子的了。大周不說重文輕武,但也差不多。武官雖然讀書不多,但各個有血有肉,憑啥區別對待?”

    丁琬輕輕撫摸他的眉頭,道:

    “好了,旁人怎樣跟咱們沒有關係。咱們問心無愧就好。”

    正說着,翠珠端面條進來。

    丁琬起身接過來,伺候徐永涵喫飯。

    一碗料多、醬足的炸醬麪下肚,徐永涵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時辰剛剛好。

    喝過水漱口,徐永涵起身道:

    “回去的事兒等我安排,這幾日你先呆着。”

    “我知道。”丁琬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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