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保持着這個動作很長一段時間了。
此時,東方的天邊,已經泛出一張火紅的笑臉,朦朧的城市豁然被揭去了一張神祕的面紗。
朝陽的道道金光,驅趕着飛雲流霧,穿過樹葉間的空隙,又透過早霧,一縷縷地灑在他的臉上。
李二錘微眯着雙眼,將頭歪倒在沐蓉的肩膀上,喃喃地說道:“我想回去了,回沐家寨”
沐蓉的表情一怔,然後就笑了。
原來他沒有不想回去呢。
她將溫熱的小手在他的臉上摩挲了一下,心裏已經泛起了開心的浪花。
到了城門口,他們就碰到了錢家的車隊。
錢家還是想通了,他們的馬車上裝滿了糧食、肉食還有蔬菜。
識時務者爲俊傑
商賈遇到官府,還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二錘猜測,錢多多原來走的是王知縣的路線,誰知道那位王知縣很不給力,血灑城門,錢多多也就忽然失了依靠。
人就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或許是太自負,反正錢多多就在丘八面前吃了癟。
花錢買教訓,很有必要。
錢九從一輛馬車上跳下來,小心翼翼地走到牛車前面,衝着李二錘深施一禮道:“小人謝過郎君襄助”
他依舊保持了足夠的謙卑和禮貌。
這個少年人很不簡單,還有些讓人看不懂。
在看不懂的人的面前,錢九從來不會造次。
李二錘的情緒並不高,也只是朝着他點點頭,就淡淡地說了句,“一起去吧。”
錢九也不生氣,神色淡然地深施一禮,方纔退後一步,轉身回到自己的馬車上面。
到了廂軍的營門口,就看到錢多多正從營門裏走出來,她的貼身丫鬟還在,包括她的那輛豪華馬車。
錢多多應該慶幸自己的全身而退。
你就燒高香吧
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悲。
她走過楊延朗身邊的時候,也只是微微地欠了欠身,儘管她很不情願,但是形勢比人強。
與她擦身而過的是那些裝滿糧食、肉食和蔬菜的錢家馬車。
錢多多自嘲的笑笑,這些東西和馬車也去過燕家,也就是李二錘現在的家。
但是,楊延朗自然是比不過李二錘的。
楊延朗是逼迫着自己就範,而李二錘是等着自己就範。
現在,李二錘正慵懶地斜靠在牛車上,他的樣子做的好假,他根本就不像是來迎接自己的。
錢多多就想起了錢九說的那件事,她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她快走幾步,走到那個牛車跟前,先是客氣地衝着沐蓉道個萬福。
等她將臉轉向李二錘時,她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自然語氣上也不會很客氣。
“李郎君好大的手筆啊,現在,你們李家可以名正言順的和我錢家分庭抗禮了。”
這人真是好算計
錢多多很後悔自己當時的讓步。
自己才被關了兩天,外面就變了天。
一夜之間,一個龐大的“李家”就橫空出世。
說什麼不讓我碰李家,原來都是留給你自己的。
胃口太大,你就不怕被撐死
一個白袍小將,一個白臉書生,敢情你們是串通好了,來誆騙老孃的錢財的。
李二錘根本就不想解釋,他甚至連據理力爭的興趣都沒有了。
老子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
老子帶着一番熱忱,忙活了一個晚上,被人懷疑搶奪李家的財產。
現在,就連錢多多也在質疑我搶奪李家的財產。
好人真他孃的難做啊。
錢多多已經出離憤怒了,這個人太沒有禮貌了,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但是,她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決定暫停兩家的合作。”錢多多淡淡地說道。
然後,她給了沐蓉一個抱歉的眼神,又說:“哦你李家好像也用不着和我錢家合作了。”
李二錘直起身衝着她翻了翻白眼,用手一撐就跳下了牛車,拍拍李不惑的肩膀說道:“你們先回吧,我好像暫時走不了嘍。”
“二錘哥”沐蓉擔心地叫道。
生意的事情,一直是李二錘唱主角,她也不好多插嘴。
李二錘衝着她擺擺手,笑了笑說:“呵呵,沒事的,回去歇着吧,讓不惑天黑之前來接我就成。”
當着自家老婆的面,對付另外一個女人,總會覺得很彆扭。
不過,現在好了,他慢慢走到錢多多的面前,輕蔑地笑了笑說:“我覺得,你是一個蠢女人”
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很有效果。
錢多多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渾身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你你”
她想喊叫,她想摔東西,她想衝上去抓爛這個人的臉,她甚至想抄起一把刀殺了這個人。
“你就是一個愚蠢的女人”
李二錘不爲所動,笑嘻嘻地看着她發狂。
“我要是那個人,我一個招牌都不會換,扮豬喫虎難道不比這樣好玩”
李二錘滿臉的嘲弄之色,不屑地說道:“你就是一個不喜歡動腦筋的蠢女人。”
錢多多如遭雷擊般地呆立當場,她的嘴巴抖動了好幾次,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木然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相信”
此時,她的心裏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她實在想不出,小小的離石縣除了錢家還有誰能有這個實力。
她喃喃地說道:“除了錢家,沒有人能夠”
李二錘心中暗道,說你是個蠢女人你還不相信,他苦笑道:“外來的和尚還是很會念經的。”
“啊”錢多多將信將疑地眨眨眼睛問道:“他們什麼來頭”
“他的勢力,我不清楚。”李二錘搖搖頭說道:“我也只是猜測。”
“但是,他的胃口太大,又想做的天衣無縫。呵呵,掩飾的痕跡太重,也就更容易引起懷疑。”
你急赤白臉地換什麼招牌
周家還是周家,王家還是王家,悄無聲息地背後控制不更好嗎
非要上杆子地告訴人家,我來了,你們都來打我吧
這人也太有恃無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