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短不一的兩把劍,彼此交接在一起,似渾然天成。
他們的氣息,也在不斷交換着,最終融合在一起,於劍道之中,達成了渾然一體之境。
劍人相合、天地相合、物我相合,給人一種玄妙莫測的感覺。牢不可破,也無堅不摧。
二人明明很久沒有在一起練過劍了,多年之後再度重逢,也是第一次聯手對敵。
可即便如此,仍然能夠做到心意相通,彼此的動作相輔相成,於攻防之中,最爲相互堅實的後盾。舉手投足,哪怕只是隨意的一招,都能做到無懈可擊,發揮出最爲強大的威力。
恣意而爲,似巧奪天工,又縱情揮毫。大開大闔之中,程末毫無顧忌,將原本還要收力的招式,此時盡數施展出來。有季初見爲他壓陣,替他防禦一切的攻勢,自然也就沒了後顧之憂,也就讓他真正的一展所長。
劍勢揮舞之中,宛如神靈降臨,長劍之中,隱隱有光芒神韻出現,桂斂鋒的劍意,此時因爲他的全力而爲,也是第一次被施展到了極致。恍惚之中,隱約有着另一道高大的身影,和程末合二爲一,一招一式,詮釋着劍道的極致。
而對季初見而言,情形也是如此的類似,儘管是第一次使用承緣劍,這把劍的神奇之處,還是給了她極大的震撼,讓她不由自主,全身心沉浸在這把劍當中,試圖將它的全部力量盡數施展。而有程末負責進攻,她自然不需要再分心其他,也就全心全意,抵擋着一切攻勢。
默契的配合,讓彼此的劍氣交融,催動着極強的劍氣,自內而外,形成了一個極大的劍圈,還在不斷擴張着。初時只有些許尺寸大小,之後就擴張成了一丈之外,到後來更是變成了數十丈內,盡數是它的覆蓋範圍。
白山勞巨大的身軀,也被包裹在內,他越是應付,只覺得越來越喫力。在他看來,眼前這兩個渺小的年輕人,本來只是個小麻煩,稍許花點時間,就能全部擺平。
但到了現在,二人聯手,卻遠發揮出了超過他們修爲的實力。二人彼此氣息相融,恍惚之中,似成了一個真正的一流高手,讓人無法輕視。
“難道是那種二人合練的陣法,彼此疊加,能讓威力倍增?”白山勞驚惶之中,開始飛快思索對策。如果是類似於這樣的絕學,必然也會有一定的規律,而找到其中的平衡點,就能找到破綻。
正因爲他還相信這一點,所以依舊苦苦支撐。然而同時應付二人的攻擊,自身的真元也在飛速消耗着,眼看到了油枯燈盡的時刻。
“你們兩個,想要這麼打敗我,還是太小看我了!”白山勞暴喝之中,身軀驟然縮小,變回了原本的形態,而原本龐大身軀所積累下的能量,卻還維持在原樣。遽然之中,坍塌成一個光球的形狀,級高純度的能量,孕育着毀滅一般的氣息。
“是你一直以來的自負,太小看我們了!”程末毫無畏懼,挺劍而上。承緣劍的氣息,也如影隨形,守護在他身邊每一處的地方。
劍尖所至,正中那一個光球,其中各種元氣,陡然間散亂不已,而在下一刻,它似乎就要炸散。而凜冽的劍氣,從程末的劍上,再一次發出,劍氣蔓延,準確而敏銳地斬斷了每一處氣息,讓其都無法發揮出威力。
一瞬間,程末就從根本,徹底破解了對方的招式,使其不再有任何威脅。
至於一切散亂的氣息,則盡數被季初見抵擋了下來。
即便是如此,應對這樣棘手的情況,他們二人的配合,仍舊如此完美,根本沒有任何破綻。
“這怎麼可能!”白山勞大喫一驚,“你們根本沒有修行任何陣法,否則不可能一直毫無破綻!但爲什麼……”
這是他所無法理解的。
因爲他根本想象不到,曾經的二人,是經歷了怎樣的生死與共,纔有了最後的心意相隨。
那充滿了風雨險阻的一路,他們從陌生到熟識,走到了最後,心的交融,就像他們如此相信着他們自己。
程末的劍,在無言中,已經逼近到對方的眼前。
白山勞陡然心寒。
“嗡!”只是在這一刻,程末的劍,忽然像是陷入到泥濘中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他的劍,被一隻手抓住。
唯獨他望着程末的雙眼,每一隻眼中,都同時閃動着三個瞳孔!
“看來你是真心想殺白山啊。”將軍說:“我能感覺到你極致的殺意,這把劍也是殺氣森森,甚至連我的手,也能劃破了,真是罕見的神兵利刃。”
從他握着程末的劍的那隻手上,真的一點點,滲出了鮮紅的血跡。可是將軍本身,似乎毫不在意,彷彿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血一般。
程末心中猛然一跳。
他自然還記得對方,就是因爲他,自己纔在慌亂之中,掉入了問道古境當中。
也是因爲他,自己偷聽到了他們的打算,知道他們居然在謀劃一場針對中域的巨大陰謀。
可居然沒想到,在對方計劃施展的第一步,居然就是在這裏。
也讓自己與對方,又一次重逢。
那麼,現在問道古境之外,又是什麼樣的情況?
是不是在他闖入這裏的同時,翠羽山的妖族,同時對中域發生了更爲大規模的襲擊?
如果是這樣,局面可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那意味着他們即便從這裏脫困,也可能陷入到另一個險境當中。
可是眼下的危機,纔是最棘手的情況!
程末的氣血猛然涌到全身百骸,爆發出極爲強大的力量,就要從對方手上將劍奪回來。
“嗯?”感受到程末的氣息,將軍也是一怔,之後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
程末驟然倒退數步,季初見立刻從背後支住了他。二人一同望着黑袍將軍,眼中露出了凝重的情緒。
“想不到,你的氣血竟然如此強大,如果不說,我幾乎還當你也是一個大妖呢。”將軍似乎在自言自語。
程末則完全沒有因對方的稱讚而有任何輕鬆的感覺。
此人的修爲,毫無疑問已經是和光境,至於是度過了第一層的“色”劫,還是第二層的“受”劫,甚至更高的“想”劫,都有可能。在程末迄今爲止所直面的對手中,他毫無疑問,能佔據最強的一席之地。
自己又該怎麼辦?
“你之前一心想要殺白山,我倒是並不爲此憤怒——相反,我覺得那樣的你是認真的,才值得敬佩。”將軍讚歎說:“既然是敵人,就要毫不留情,哪怕是曾經有過交集。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決心,真的是很難得。但,懷有殺戮之心,自己也要做好,隨時被殺的準備!”
將軍只是隨意踏前一步,無形之中,似就帶給了他們二人,極強的壓力。
“好強。”季初見低聲說:“他比我母親,還要強許多。”
“別擔心,程末。”言歸卻忽然道:“我們未必沒有機會。”
“你是指?”程末聽他這麼說,心中一亮。
“你知道,爲什麼中域的問道古境規則,是一定要養銳境之下的弟子,才能參加嗎?”言歸語出驚人:“因爲在這裏,只有這個境界,才能百分百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過往的諸聖洞天中,爲了避免闖入者心術不正造成破壞,這裏的法則,對於至尊境的強者,本身就有極大的制約。但凡來此之人,必須心懷敬畏,否則就會被限制使用真元,根本發揮不了全部的實力。這,也是諸聖洞天不容侵犯的威嚴所在。”
言歸道:“至於看那個傢伙,他本身就是來搞破壞的,‘敬畏’二字更無從談起,必然從一開始他的實力就受到了極大的削弱,至於從你能把劍搶回來來看,恐怕他現在實力和原本相比,只剩下五成五不到。雖然仍不是你們能夠抗衡的,但相比較原本,已經好了太多!”
聽到這裏,程末纔有了些許底氣,對季初見說:“我們未必沒有機會,這個人的實力,現在被限制了。”
“看來你很清楚我的狀況嗎。”
程末明明刻意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被對方聽得一清二楚。
望着愕然的二人,將軍說:“沒錯,在這裏,我的實力,遠遠不如在外面那般強大。可我變弱了,你們也連這個弱小的我,根本不能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