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遲倦眼裏,這一點等待的時間遠不及當初姜朵付出的那些。
放在以前,遲倦對姜朵嘔心瀝血換來的那些東西,也只是略微掃一眼,談不上很喜歡,即便是那根戴了很久的紅繩。
說扔他也扔了。
因爲總會有人迫不及待地獻上更好的,比如傅從璽,出手闊綽到極致,隨隨便便送的東西,能抵無數個紅繩。
遲倦是個情感無能的患者,他壓根感受不到姜朵的痛苦,比如在西藏那會兒,姜朵滿身血跡來敲門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感動,而是覺得麻煩。
承載了太多感情的禮物,他實在是擔待不起,即使那是個不值錢的玩意。
他堪稱無動於衷的注視着姜朵的示好,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睥睨一切,俯視着姜朵的一切,宛如神明。
但他自己清楚的明白,他可不是什麼狗屁神明,如果說人渣比武,他可以有幸被提名。
遲倦早說過,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一貫也不屑在臉上貼金。
有時,他在情感貧瘠到一定的時候,眼瞧着被虐着的姜朵,甚至還有些難以言述的快感。
瞧瞧,她又流淚了,不過也不難,哄哄就好了,或者睡一覺就好了。
瞧瞧,她又受傷了,不過沒關係,她自己早懂得了什麼叫自愈。
可惜,他沒能瞧見姜朵挫敗的那面。
遲倦覺得,姜朵八成是個受虐型人格,越被折磨到死去活來,越有一種堪稱上癮的舒爽,她越愛自己,就越能幹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多有意思啊。
遲倦難得的感受到了自己血液的迅速流動,又難得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久違的心臟讀秒、血液逆流。
他不懂心動,他以爲那叫刺激感。
對姜朵施虐,反反覆覆,獲得快感。
遲倦覺得,姜朵大抵也是享受的,不然爲何總是那麼好哄,那麼容易回來。
但他錯了,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千奇百怪的疾病,哪來那麼多熱衷犯賤的情侶,有的只是沉淪其中善於自欺欺人罷了。
姜朵就是一個。
遲倦每每一鬨她,一服軟,姜朵就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是被照顧的,是被在意的。
她沒被愛過,便把傷害當成了愛。
其實遲倦後來想過,要是姜朵以前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估計就不會栽在他的手上了。
可惜,姜朵一輩子都過得很苦,一輩子都沒人把她當作寶貝。
李麗把她當累贅,罵她掃把星,姜河從小就失蹤,讓她自責不已,後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談了個初戀,陸北定,結果還被攪成一灘爛泥。
千不該萬不該的是,最後,姜朵碰着了一個毒瘤,叫遲倦的毒瘤。
他對她真的不好,雖然談不上壞。
可就那麼一點點的好,竟然讓姜朵心甘情願跟了他這麼久,都三四年了啊,遲倦想,如果換做是他,早撐不住了。
難爲小姑娘了。
遲倦垂着頭,雨水順着髮絲落下,滴在了他睫毛上,微微一顫,順着臉頰流了下來,若不仔細看,倒很像是流了淚。
姜朵,此時此刻,你在做什麼呢。
我怕你不想我,又怕你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