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將軍,哀悼儀式馬上開始了。”陸大金在一旁提醒。

    王阿牛收神:“馬上來。”

    哀悼儀式很短,這是戍邊師歷來的規矩,吳天勇就按照戍邊師的規格,舉行了非常簡單的哀悼儀式。

    “安息吧,李大哥。”王阿牛心中默唸一句之後,這個哀悼儀式很快就結束了。

    由於此戰中原軍號稱出動“十萬之衆”,所以不可能聚在一起舉行慶祝勝利了。

    吳天勇吩咐中原軍當晚統一時間舉行慶祝活動,慶祝用的物資由吳天勇出,但慶祝則是各千夫長組織自己手下的軍士開展。

    戍邊師第七營,由李明天安排。李明天安排了激情四溢的演講,第七營的所有軍士均情緒高漲,從身邊的軍士戰死的哀傷中迅速恢復了過來。

    “今天晚上好酒好肉有的是,大將軍請客,大家不要客氣。”李明天演講最後的這句話,把氣氛推向最熱烈的時刻。

    此刻的王阿牛,爲了兄弟們的士氣,假裝得和軍士們一樣高興,準備胡吃海喝。

    李明天湊上來,低聲和王牛說了一句:“大將軍說今夜子時,讓你去主帳找他聊天。”

    王阿牛回覆:“明白了。”

    王阿牛屬於千杯不倒的類型,不用擔心晚上失約,於是抓緊時間,和兄弟們一起找樂子。

    酒至半酣,一個訪客出現了。視之,乃夏三三。

    夏三三提着個酒壺,“串門”來了。夏三三的出現,迎來了第二個小高潮。

    李明天補刀:“夏三三的位置,已經扶正,今後,夏三三也是千夫長啦!和我一樣啦!哈哈,我就說,我們戍邊師的都是好漢!”

    夏三三訕笑:“李將軍真是折殺我了,無論到哪兒,您都是我的長官。”

    說吧,夏三三行了個大禮。

    “啊~行了行了,”李明天一拍夏三三的肩膀:“既然來了,大家先喝一碗!來!”

    “來!”

    “喝!”

    “哈哈,我居然能和兩位千夫長大人一起喝酒啊!”不少軍士如此感嘆。

    “……”

    幾碗酒下去,不知道是誰把那首呂志明胡亂編的《牛家軍之歌》,給哼唱出來:

    “戍邊師的漢子啊!”

    “啊啊啊~”

    第七小隊和第二小隊的軍士的激情瞬間被點燃,立刻開始跟着哼了起來——

    “都是鐵血男兒啊!”

    “啊啊啊~”

    “咱缺馬兒呀~又缺糧啊!”

    “啊啊啊~”

    “咱無所謂啊!”

    “啊啊啊~”

    “保家衛國啊!”

    “啊啊啊~”

    “打敗黑虎族啊!”

    “啊啊啊~”

    “……”

    其實這個酒會,由於李慶年的緣故,王阿牛本來沒有心思全心全意的投入。

    但《牛家軍之歌》居然把王阿牛完全調動了起來,因爲這歌,很像是爲李慶年這樣的人而生的。

    唱完一遍,喝了一碗酒後,王阿牛帶頭又唱了一遍。

    “戍邊師的漢子啊!”

    “啊啊啊~”

    “……”

    這首歌,在王阿牛看來,是爲李慶年送別最好的方式。

    由於太投入,唱完歌,王阿牛的嗓子都啞了。

    那歌,是呂志明編出來的,編這個歌的時候,呂志明還沒有哪怕一丁點兒文化。跟王阿牛學文化,是後來的事情。

    所以這歌,沒有任何的藝術加工,“戍邊師的漢子”而不是“戍邊師的軍士”,漢子,明顯更有味道。

    所以這歌,每一句都恰到好處的戳中了戍邊師軍士的內心的痛點,極具感染力。

    很快,這歌不僅限於第七小隊和第二小隊,整個第七營的人,都傳唱了起來。

    到了最後,連李明天都跟着一起唱了起來。

    哼着歌,喝着酒,夏三三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他最後是被隨從擡走的。

    呂志明醉了。

    陸大金醉了。

    ……

    當晚,好酒多的是。

    除了李明天和王阿牛,其他人都醉了。醉的時候,臉色掛着笑意。這可是一場幾年一遇的大勝。

    李明天:“嘿嘿,好像就剩咱們倆了。”

    王阿牛:“李將軍好酒量。”

    李明天長嘆一聲:“大勝啊…真是太美妙了。如果李慶年在,就好了。”

    此話戳中了王阿牛的痛點:“真是想不到啊,李大哥這麼就走了…”

    李明天:“刀劍無眼,這種混戰,基本上都是撞大運。我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活着…”

    這種大會戰,戰後都會讓人心有餘悸。

    王阿牛深呼吸:“最後一碗,和李大哥一起喝。”

    說罷,王阿牛把一個碗,倒滿了酒:“李大哥,這一碗,是給你的。”

    李明天:“我們就直接拿酒罈喝吧。”

    “好。”王阿牛馬上附和。

    王阿牛舉起酒罈:“來,李大哥…”

    咕咚,咕咚……

    李明天舉起酒罈:“來,李兄弟…”

    咕咚,咕咚……

    “李大哥,一路走好。”

    “李兄弟,一路走好。”

    李明天拿起幫李慶年倒上的酒,慢慢的倒在地上,倒成一條直線。

    李明天倒的很慢,很認真。

    王阿牛:“今天是六月十六,李大哥走的日子。李大哥…永遠活在我們的心裏。”

    除了慕容翠,王阿牛又多了一個每年必須紀念的人。李慶年。

    “是啊,”李明天喃喃道:“一名軍士,馬革裹屍,能記得他的,恐怕也只有他的戰友了。

    王兄弟,現在你明白爲什麼戰友之間的情感常常遠超親兄弟了吧?”

    王阿牛:“明白了。戰友之間的感情,是把性命交給彼此的感情。普通的兄弟之情,又如何能比?”

    王阿牛想起了他處理過的仁義山莊的事情,任氏兄弟互相搏殺之事,還歷歷在目…

    普通的兄弟關係,往往跨不過“利益”這條橫線,戰友則不同。

    李明天:“王兄弟,如果哪一天,老夫馬革裹屍,你也給我倒一碗酒,就像今天這樣,那老夫也就心滿意足了。哈哈。”

    王阿牛一驚:“李將軍豈會戰死?”

    李明天哈哈大笑:“大將軍戰前都是做好了戰死的準備,何況我只是個千夫長?

    死在沙場,可能是一名軍士最好的歸宿了,又何足懼哉?

    若死後還有王兄弟這樣的人惦記着,那就更死而無憾了!”

    王阿牛:“多謝李將軍擡愛!能在李將軍的手下殺敵報國,王阿牛此生亦足矣!”

    “哈哈…”李明天。

    “哈哈哈…”王阿牛。

    大笑之後,兩人同時吟唱出王翰那千古名篇——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吟唱完畢,兩人又是一陣豪情萬丈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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