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衛氏進了廚房,燒起了好,準備弄晚飯了。
衛允讓丁健把今日他買的那一副豬下水取了出來。
指點着丁健用麪粉加鹽的方法,把臭烘烘的豬大腸翻來覆去搓洗了好幾遍,把附着在內側的油花摘乾淨之後,一副新鮮出爐,告別了腥臭的豬大腸就面世了。
丁健性子憨厚,只知道按着衛允說的去做,並沒有疑惑衛允爲何會知道這些東西。
倒是小衛氏,不解的問了衛允。
衛允推說是從一本遊記裏頭看到的法子,小衛氏便沒有繼續深究。
然後又按着遊記上記載的法子,指點了小衛氏炒了個爆炒肥腸和爆炒腰花。
小衛氏又接着弄了個豬肺湯,炒了個雞蛋,在配上香噴噴的白米飯,一頓豐盛的晚餐就完成了。
鐵鍋炒菜在大周朝興起不過數十年,還未形成什麼區域特色明顯的菜系。
那些個什麼花樣都還只是在上層社會和那些個大城市裏頭流傳,類似於稻香村這種處於社會底層的農人們,有個熱菜,有一頓熱氣騰騰的乾飯喫,能夠填飽肚子就不錯了。
哪裏還有錢財和精力弄這麼多的花樣出來,又不是那些個錢財多的堆不下的權貴人家。
“對了允哥兒,你還沒說買那麼多酒和粗鹽幹什麼呢”剛喫過飯,小衛氏忽然想起了衛允今日的大手筆,便問了起來。
衛允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神祕一笑,問:“二姐,家裏頭可有細紗布”
小衛氏點點頭,紗布粗布這些常用的東西家裏頭的倉庫自然儲備的有。
“你要多少,我去給你拿”
“不用太多,我需要六塊細紗布,每一塊的長寬都在半尺多一點左右就夠了”衛允想了想,說了個大概的尺寸。
至於怎麼裁剪最省布料,那就讓小衛氏自己去琢磨了。
衛允又對着丁健道:“姐夫,你幫我找兩截竹筒和一點碎碳出來”
丁健點頭應下了,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被衛允給喊住了。
“對了姐夫,竹筒要兩截就夠了,兩邊都要通的”丁健應了聲好,扭頭便出了堂屋。
木炭和布料糧食一樣,都存在家裏的庫房裏頭,就是衛允需要的竹筒需要現做。
然後衛允自己跑去廚房,拿了兩個木桶,其中一個裝了大半桶的水,抱着鹽罐子回到了堂屋。
院子裏頭響起了丁健砍竹子的噼啪聲,不一會兒,夫妻二人便分別帶着紗布,竹筒,還有碎碳進了堂屋。
將東西放在桌上,小衛氏便問道:“還需要些什麼都一道兒說了吧”
衛允便道:“那就麻煩二姐幫我二姐再用繩子把三層棉布都綁在竹筒的一頭,然後再把這些碎碳都倒到竹筒裏頭就可以了對了,這些碎碳都先用水衝一衝,把上面的碳粉都衝趕緊了”
碎碳的上面留存了一些木炭碎裂之時產生的碳粉,爲了保險起見,還是過一遍水洗一洗纔好。
小衛氏點了點頭,正要動手,丁健卻一把將那一碗碎碳都搶了過去,看着她憨笑一聲,道:“讓我來吧,別把你手給弄髒了你先綁紗布”
衛允沒有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心中卻一陣腹誹,幫個紗布倒個碎碳怎麼了,又不用手去碰那些碎碳,怎麼會弄髒手。
這就是明目張膽的秀恩愛,喂狗糧啊
不過這話衛允可不敢說出來,不然這兩個臉皮子比紙還薄的傢伙不知道會羞成什麼樣呢。
大局爲重,大局爲重,衛允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裝作沒有看見兩人的眉目傳情。
半盞茶之後,一個簡單的過濾裝置便做好了。
衛允看着正襟危坐,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夫婦二人,乾咳兩聲,故作嚴肅的道:“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不論我做什麼,我希望你們暫時都不要打斷我,有什麼話,等我做完了再一起說,怎麼樣,二姐,姐夫,你們能做到嗎”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心裏頭不約而同的產生一種不妙的感覺,可看了看一臉正經的衛允,還是相繼點下了頭:“能做到”
得到二人應允的衛允,直接兩隻手把鹽罐子端了起來,放到盛滿水的木桶上方,直接把大半罐的粗鹽,盡數倒入了木桶之中。
看着大半罐的粗鹽飛速的融入水中,小衛氏的眉頭都皺成了川子,兩隻手在桌子底下抓着衣襬,捏的緊緊地,手背之上的青筋都抱了出來。
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但想到先前答應衛允的話,卻又說不出話來,只能暗自在心裏生氣,氣鼓鼓的看着衛允,眼神裏頭裝滿了寒意。
心裏暗暗想着,看來平日裏自己對這個唯一的弟弟還是太過寵溺的,縱的他無法無天,竟然這麼揮霍家裏的東西。
小衛氏是越想越氣。
丁健也同樣很是震驚,瞪大了眼睛,看着衛允用湯勺不斷地攪拌着,直至碗中的鹽盡數融入水中,這才作罷。
瞥了一眼臉色發青的小衛氏,丁健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心裏暗暗想着,待會兒自家媳婦動手的時候,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勸,不然這個小舅子真的要翻天了。
衛允可沒想那麼多,指着另外一個空的木桶,對着丁健說:“姐夫,你把竹筒在這個木桶上面舉着,綁着棉布的那頭朝下”
然後自己直接端起了另外那一桶的鹽水,站了起來,對準了竹筒,一點點的開始傾斜,看着鹽水落入竹筒之中,經過木炭的過濾,然後是三層的紗布,最後才淅淅瀝瀝的落到底下的木桶之中。
經過過濾,竹筒下方的白色細紗布上,已然積累了一層褐色的污漬,下方木桶之中的鹽水,比起第一桶的渾濁,明顯要清澈不少,但應該還是有一定的雜質存在。
衛允又用另外一根竹筒重新過濾了一邊,這一次出來的鹽水,更加的清澈,停留在紗布上面的雜質,也只有零星的一點了。
看着清澈的鹽水,衛允點了點頭,忽然擡頭看到了一旁皺着眉頭,緊緊盯着自己的小衛氏。
試探性的問道:“二姐,你要是沒有事情做的話,要不就去竈上幫我把火給點上”
小衛氏一甩手,悶哼一聲,沒有接話。
丁健趕忙道:“我去燒火,我去燒火”說話一溜煙就跑去了廚房。
衛允提着那桶清澈的鹽水,緊跟在丁健的身後進了廚房,只留下小衛氏一人坐在堂屋裏頭生着悶氣。
拿開木製的鍋蓋,衛允沒有直接將鹽水倒進去,而是先舀了點清水,把鍋仔細的洗了一遍,這才把鹽水倒了進去,蓋上鍋蓋
這是,正蹲在竈前燒火的丁健忽然問道:“允哥兒,要大火還是小火”
衛允答道:“姐夫,直接上大火就是了,直到把鍋裏水燒乾,把鹽給析出來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如果只要把水給燒乾的話,那這事兒交給我就行了,你去堂屋坐着休息去吧”
“也行,那待會兒水開了之後,你記得時不時的攪動一下”
“成放心吧,你回去坐着吧”
衛允並沒有和丁健客氣,這個姐夫是個實性子的,憨厚爽直,認死理,還有些倔。
不過衛允還是很滿意的。
回到堂屋,小衛氏臉色依舊鐵青着,看着衛允進來,如同刀子一樣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衛允的身上。
衛允莫名的覺得有些憷,忙走到小衛氏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撒嬌似的道:“二姐,你就別生氣了嗎”
“哼”小衛氏橫了衛允一眼,嘭的一聲將手拍在了桌上,冷冷的看着衛允。
眼見着情況不對,連空氣中的溫度都下降了好些,衛允連忙解釋道:“二姐,我可沒有浪費家裏的鹽,待會兒姐夫從廚房出來,你就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了”
聽到衛允的既是,小衛氏皺着的眉頭還是沒有解開,只是冰冷的目光終究還是暖了幾分。
看着衛允,嘆了口氣,道:“小弟啊,不是二姐想對你發脾氣,只是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光是供你進學就已經快把家裏給掏空了,若是再這樣容你隨意揮霍,咱們衛家只怕就要垮了
你是衛家的唯一的男丁,日後衛家的香火還要靠你來繼承,日後不論你要做什麼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萬不可莽撞行事”
衛允連忙點頭如搗蒜:“二姐,我都記下了,日後行事一定經過深思熟慮,絕不讓你和姐夫擔心。”
小衛氏伸手在衛允的肩上拍了拍,點點頭,才道:“對了,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你姐夫在廚房做什麼呢”
衛允道:“姐夫在燒火,要把剛纔我弄出來的那些鹽水都給燒乾了,把裏頭的鹽析出來”
小衛氏驚訝道:“這鹽還能夠析出來”
“爲什麼不能”衛允反問道:“鹽能融入水中,那自然也是能夠析出來的,難不成那些鹽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眨巴眨巴自己水靈靈的眼睛,衛允一臉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小衛氏的眼睛。
迎着衛允那純淨的目光,小衛氏張了張嘴,話到了喉嚨口,卻又重新嚥了回去,片刻後,才道:“我去廚房看看你姐夫,你坐着休息一會兒吧”
衛允點了點頭,自顧自的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