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是不是見到了晏澤?”
“誒?”這都知道了?
唐燕凝毫不懷疑,這位在自己是很邊放了眼線。
“杏花樓前邊偶遇的。上次宮中有賞賜,還是太子和安泰公主親自送到了別院裏的。”
晏寂沉默了一下,冷哼,“收買人心,他向來做慣了的。”
太子晏澤在朝中上下有口皆碑,尤其是深得清流看重。提起晏澤來,不論是臣子還是勳貴,又或者是宗室中人,往往都是讚譽有加,什麼謙遜文雋,禮賢下士等。
元嫡皇子,性格又如此。總之,這是一位很得人心的儲君。
饒是晏澤如今一步登天,聖寵正濃,也不禁在心底生出一種微妙的嫉妒來。
背後論人,本不是他的做派。只是不知爲何,今晚他的心境不穩,竟是一團亂麻般。
唐燕凝歪了歪頭,繞着晏寂轉了兩圈。
“你幹什麼?”晏寂皺眉。
這小丫頭性子不同尋常的閨秀,古靈精怪的,這也正是吸引他的地方。不過,晏寂也得承認,唐燕凝的腦袋瓜子裏在想些什麼,他也猜不到。
終於,唐燕凝轉夠了,又往後退了幾步,上下打量了晏寂一番,嘆道,“男人的嫉妒心呀。”
聞言,晏寂低聲斥道,“胡說!”
氣勢很足,但是那張堪比謫仙的俊臉,卻一下子紅了,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唐燕凝根本不怕他,捏着帕子笑得前仰後合的,“好好好,我是胡說的。沒錯,胡說。”
看着晏寂一張大紅臉,唐燕凝心下暗暗感慨,自己真是作孽呦,好好兒的一個反派大佬,在被自己救了之後,竟然越來越往毒蛇傲嬌的路上狂奔了。
這,簡直就是崩了人設啊。
每每想到了這個,唐燕凝就發愁,這個架勢下去,反派怕是沒有了,那大佬的設定,還在嗎?
愁人吶。
她坐在雕花透背椅上,託着下巴又開始出神。
晏澤在她身邊坐下,低聲道:“你不要與晏澤走得過近。”
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了下去,“那個人,心機太過。”
“心機?”唐燕凝努力回想了一下,“爲什麼這樣說?”
其實原作之中,對晏澤的描述,與她所見過的晏澤,大不相同。
想也知道,儘管原作之中極盡在晏澤身上套了個年輕,沉穩,內斂,腹黑等許多的優點,但能夠被江沁玥迷惑住,繼而娶了她做太子妃,這本身就是一種矛盾了。
可出現在唐燕凝面前的,活生生的晏澤,沉穩內斂是肯定的,腹黑應該也有,但心機深沉這四個字,實在是看不出來。
相反,晏澤身上那種矜貴,那種久居人上的上位者氣質,都叫人忍不住有些個心折呢。
晏寂接了穀雨戰戰兢兢奉上的茶盞,有一下沒一下地划着那清涼的茶湯,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他是陛下原配正妻所出,從小長於宮牆之內。”
“陛下說是對他甚是寵愛,其實有限。朝政尚且忙不過來,又能在兒子身上花費多少的心力?”
“頂天兒了,吩咐太子身邊服侍的人用心當差。”
說到這裏,晏寂臉上露出幾分嘲諷。都把皇帝成爲聖人,也不知道這“聖”字,從何而來,更不知道那人哪裏來的大臉,竟敢應了。
“太子被立後不久,陛下便又重立了皇后,便是如今的薛皇后了。薛皇后本是側妃,其子年紀猶在太子之上。薛氏正位中宮,大皇子便有嫡子之名。同爲嫡子,地位卻只能屈居弟弟之下,薛皇后一脈,又如何能甘心呢?”
唐燕凝不是個笨人,用腳想也知道,當時還是個奶娃子的晏澤,在宮中的情形該是一種什麼的艱難危險。
唐燕凝已經明白了晏寂的意思。
晏澤在宮中面對的,不僅僅是薛皇后和大皇子,更有他們的外家,更有不知多少想要搏一場潑天富貴的宮妃宮人。
能在這樣羣狼環飼的處境下平安長大,又能搏出如此多的好名聲,說晏澤沒有心機,唐燕凝自己也不能夠相信。
“倒也是。”唐燕凝感嘆,“沒了親孃,後孃又有自己的兒子,誰能護着他呢?可不就是要靠自己了。”
她從不覺得有心機,就是個壞人了。
聽她的話中,非但沒有忌憚晏澤的意思,反而倒似是因此生出了些憐愛來,晏寂的臉色簡直是囧囧有神的了。
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自受?
他忽然就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賤,好好兒的提晏澤幹什麼?
明明最初,這丫頭只對着自己有過這樣的憐愛的!
還有那個晏澤,好好兒的儲君不在東宮裏學着處理國事,只帶了個太監跑出宮來做什麼?
還跑到了杏花樓喫飯,還拉上了兩個年輕的姑娘?
還,一口一個阿凝妹妹!
晏寂覺得,這四個字太過肉麻,自己都沒好叫過呢。
於是,晏寂開始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生起了自己的氣來。
“誒,你今晚跑來,是有什麼事嗎?”自動忽略了晏寂臭出一條街的臉色,唐燕凝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問道。
晏寂本不想說什麼,但一想到那酸溜溜的阿凝妹妹四個字,忽然可疑地哄了一下臉,虛咳了一聲,強作鎮定,“我跟陛下說了,王府里人太少了。”
缺個王妃當家呢。
“可是,王爵的護衛和屬官人數不都是有定例的嗎?”
唐燕凝一時沒明白晏寂話中之意,想岔了。
按照本朝律例,藩王護衛五千,屬官則由吏部選派。
屬官還好說,晏寂本身就手握重兵,這五千的護衛便是他的親兵了。唐燕凝想,帝王多疑,應該不會同意增加翊王府的護衛了。
晏寂:“……”
穀雨比她家姑娘伶俐了點兒,在一旁乾着急,哎呀這可怎麼好,人家王爺明明說的不是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