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魔法全傳 >008章 頭七(下)
    “道長和令高徒辛苦了,”張傳政連忙迎了上去,“我已命人備下飯菜和房舍,還請兩位在敝處作一番休息。”

    “不忙休息,”白髯道人擺擺手,“貧道還有要事,這就便要告辭了。張族長待會讓人把那串‘雨中雷’(鞭炮)燒了吧,去一去這裏的陰氣。”

    “我龍虎觀原本是收取三千銅文一個,”老道指了指貢臺上的九個牌位,“但國難當頭,吾修道之人應以濟世度人爲己任,三九二七,去零取整,就收取兩萬法酬修葺道觀,燃燃香火罷。”張傳政便讓張家誠去取二十個金元,又交待他另取一個金寶作爲師徒倆的“車馬費”。

    這邊鞭炮在轟天響,那邊卻突然聽得張家寶大叫道:“爹,丫妹兒她暈倒了!”一行人聞聲過去,老道正準備掐她人中,她卻兀地醒轉,跳起來往村南的溪澗跑去。待衆人追上,見小女孩渾身溼漉漉的,懷中抱着一條一米餘長的小白蛇,也不知從哪掏出來的。

    “吾孩兒……”上官乃丫輕輕撫摸着小蛇,小蛇盤在她懷裏,蛇頭上揚,不停地吐着信子,似在交流一般。

    “吾乃張文鼎所養,汝等爲吾所護。天災實爲人禍,吾力不擋其萬一。三魂已失其二,此生無望超脫六道輪迴。吾所附之體有上上之資,吾孩兒亦將與之共進共退。張氏一族可願善待吾孩兒?”上官乃丫用冷冽的目光環視衆人。

    聽到張文鼎這個名字,張傳政便知道上官乃丫是被鬼魂附體了。因爲張文鼎是文字輩的老祖宗,算起來是他爺爺的爺爺的爸爸。是張家有族譜以來修爲最高的修真者,活了二百二十多歲,在數十年前衝擊修真頂峯結丹境的時候歸西了。聽長輩們流傳下來的故事,有人見張文鼎和一條蛇玩耍過。現在附丫頭身的魂魄,應該就是屬於那天在石崗上發現的被地震嚇死的大蛇。

    想到此處,張傳政冷靜說道:“我是這一任的張家族長,也是張文鼎的嫡系子孫。祖宗的朋友就是我們的親人。只要我在一天,我不會讓你的孩兒受委屈。”

    “如此甚好,待吾孩兒長成,亦會守護汝等。”上官乃丫點頭道,最後看了一眼懷中的小蛇,眼神逐漸變得渙散。張傳政心想養你這條小蛇好說,讓它守護族人就不指望了,難道是讓它多抓田鼠守護咱的莊稼嗎?

    “我感覺迷糊了好一陣……嘶,好冷啊,腿爲什麼這麼酸。”眼神清明起來的上官乃丫喃喃道,“剛纔鞭炮響的時候不知從哪嚇出來一條蛇的魂魄,一股腦兒衝我來了。”看着懷中的小蛇竟然有一種親切感,如同她是姐姐,它是妹妹一般。但她從來都是不喜歡蛇的,應該是蛇的亡魂在她的腦子裏種下了某種印記。小蛇亦乖巧地窩在她懷裏睡覺,頗顯親近。

    這時齊洛敏聞訊趕來了,衆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她說了一番。她看女兒凍得瑟瑟發抖便着急地想帶回家去。

    “且慢!”白髯道人上前攔住母女倆,眼冒精光,顯得有些激動,“女娃娃可是有陰陽眼?”

    上官乃丫把頭埋在孃親腰裏,默不作答。齊洛敏回道:“道長慧眼,丫頭的眼神兒確實比普通人要好。”

    “妙哉,妙哉!”老道人興沖沖道,“張族長,若得此娃娃入龍虎觀,貧道此次作法分文不收。齊居士,若你的丫頭拜了貧道爲師,貧道定有重酬。我的道法會讓這丫頭成爲修真界的又一位女豪傑的。”他激動是理所當然的,自己好歹也是化真境的強者了,還是得藉助外器才能“看”得見陰世之物。看這個女娃娃的表現定是擁有一雙陰陽眼無疑了,具此天賦者萬里挑一,資質極高,只要不出差錯都能培養成結丹境的頂尖高手。他在近花甲之年還能收這樣一個弟子豈不是妙事一樁?

    “道長愛惜丫頭,我們母女倆十分感激,可是……”齊洛敏有些爲難地看了一眼張傳政。後者向她微笑點頭,意思是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主僕之分,你儘管作主便是。

    張家寶便着急了,狠拍了一下張傳政屁股,又跑過去扯齊洛敏的衣袖。齊洛敏乾脆把皮球踢給了女兒:“丫兒,你自己說吧。”只見上官乃丫把頭搖得跟撥浪鼓差不多。

    “呵呵……可惜了。”白髯老道摸了摸鼻子,自己一個實力道長的魅力竟然還比不過一個小男孩的撒嬌,還是說自從二十年前修真界被西方魔法大敗之後,修真的吸引力就弱到如此地步了?

    張家誠見此情景,卻滴溜着眼珠不知道在想什麼。

    ……

    道士師徒回到張家祖廟收拾東西上牛車準備離開,年輕道人卻顧着把玩那顆沉甸甸的刻着大康皇朝開國皇帝頭像的大金寶。

    “看夠了沒?修道之人怎可爲此世俗之物喪志?”白髯老道狠狠地給了徒弟一腦瓜崩兒。

    “怪徒弟沒見過這麼大的錢。”年輕道人摸着被敲疼的腦袋笑哈哈道,“師父,這是咱的私房錢,咱發達啦。”

    “瞧你這點出息。快些收拾,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趕下一場。”

    “哈?還要作法啊?師父我嘴都吹麻了,手也酸得擡不動了。”徒弟叫苦道。

    “你還好意思說?爲師讓你練一心多用的功夫就是爲了能兩個人分五個人的錢,你可別給我說累。這段時間是非常時期,和尚們喫肉咱也搶點湯喝。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三年不開張?”

    “開張喫三年!”徒弟顯然是經常被師父用這句話教導。扶師父騎上了老牛,牛拉着車慢吞吞地走着,自己則在前面牽着。

    “對了,師父,咱們觀的收費是兩千文一個人頭,您爲什麼漲到三千又給他抹去零頭啊?”年輕道人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宰豬宰得再好只能宰一次,宰人宰好了能宰無數回。”白髯道人優哉遊哉地坐在老牛背上,用拂塵在背上撓着癢癢,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這等指點江山的豪言也只有徒弟聽着並崇拜着,老牛隻顧邊走邊喫草,月亮也只管靜靜地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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