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天澤所謂的會照料寧夏,所謂的對她無微不至的愛,就是將她重傷進入醫院的時候,獨留她一個人在病房中
若是這中間寧夏出了任何意外,這樣的後果誰來承擔
一想到這裏,林安只覺得自己氣的整個人渾身發抖。
枉他之前一直以爲莫天澤或許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卻沒想到竟也不過如此。
是他親手將寧夏送到了那個男人的手中。
可是等到林安平復自己的情緒,擡腳走進去的時候,看到病牀上原本應該陷入沉睡中的女人,整個人都愣住了。
清晨帶着朝氣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女人的臉上,給女人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越發襯的女人的皮膚幾近蒼白,林安甚至可以看到那蒼白的面孔下青色的筋脈。
可是此刻原本陷入沉睡中的女人,此刻睜開一雙眸子,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隨時在陽光的作用下,似乎給女人的眸中點綴了星星點點的破碎光芒,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林安只覺得心口一陣一陣的發疼。
夏夏
“夏夏,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你感覺怎麼樣我現在就去叫醫生。”說着,林安就作勢往門口衝。
等他走到門口餵食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他就是寧夏的主治醫生。
當即林安立刻回頭,有些侷促不安的看了一眼寧夏,隨後回頭檢查那些機器上的數據。
寧夏擡頭看了一眼林安,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林安下意識的逃避了女人的眼神。
寧夏眸中並沒有如林安所料想的那一般帶着痛苦和悔恨,而是平靜。
是的,平靜
女人的眸色平靜,彷彿一汪沒有任何波瀾的死水一般,林安甚至在她的眸中看不到任何朝氣和活力。
她就像是一個一夕之間被人奪去所有生命,卻又死死的支撐着的沒有靈魂的傀儡。
林安只覺得心口一痛,男人忍不住坐在她身邊,輕聲說道,“夏夏,你別難過,你還年輕,孩子沒了以後還可以有的。”
林安忍不住緊緊抓住了寧夏的手,彷彿溺水之人緊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明明寧夏纔是那個承受創傷之人,可是林安的表現卻比她還要痛苦。
沒有人比林安更清楚,哪怕是莫天澤恐怕也不明白,這個孩子對寧夏而言意味着什麼
寧夏本就親情關係淡薄,這個孩子幾乎寄託了她所有的希望,可是此刻這個希望突然隕滅了
寧夏的雙手冰冷,那樣的人彷彿不曾保存在人間,只見,寧夏面無表情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他呢”
在林安的注視下,寧夏那雙宛如死水一般沒有任何波動的眸子,此刻總算帶了一點異樣的神色。
女人的聲音沙啞無比,就像是老式的留聲機發出的一陣沙啞刺耳的聲音,又像是粗糙的磨砂石發出來的聲音。
林安只覺得心中一痛,彷彿無形中有人揪住了他的心臟,讓他無法呼吸,全身動彈不得。
林安長了張嘴,那些不滿的話到了口中,最終卻沒有說出來。
就在此刻,病房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寧夏下意識的看了門口的位置,正好和來者四目相對。
一瞬間,偌大的病房中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莫天澤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他身上還充斥着一股濃重的酒氣微消,男人的眸子猩紅。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寧夏要離開自己,他發了瘋一樣四處尋找可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一般,就在這場夢境之中,莫天澤突然被驚醒。
幾乎是一清醒送過來,莫天澤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醫院。
得知寧夏腹中的骨肉是自己的,可也正是因爲他的錯過,親手抹殺了這個孩子,莫天澤甚至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清醒之後的寧夏,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過這一幕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寧夏只覺得眼睛澀澀的,酸酸的,許是之前流盡了所有的眼淚,此刻她感覺自己哭不出來。
良久,寧夏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林安,你先出去吧。”
林安有些不甘的看了一眼寧夏,可是接觸到女人堅毅的神色,林安頓時有些氣餒,隨後狠狠地瞪了一眼莫天澤,這才擡腳離開。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林安冷聲警告,“夏夏的身體現在很差勁,你別刺激她”
莫天澤卻恍若未聞,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看着寧夏。
素來在談判桌上毫不露怯的男人,此刻面對着神色蒼白的女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莫天澤走到了寧夏牀邊的椅子上,靜靜坐下,並沒有說話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看着女人蒼白的容顏。
這段時間,他們彼此折磨,就像是一對刺蝟,深愛對方,卻恨不得用一身的刺扎傷對方。
寧夏整個人消瘦了很多,臉色蒼白,原本一雙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突然黯然失色。
此刻在他面前的寧夏,和之前的寧夏,簡直判若兩人。
是他親手毀了那個活潑熱情,對待所有事情都懷有一顆樂觀的心情的那個女孩。
“那個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天澤聽到寧夏這樣說道。
當即,男人的瞳孔微縮,他下意識的拿起牀頭櫃上的一杯水,原本應該是溫熱的開水,此刻在莫天澤的手中,他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他在緊張同時也在害怕,莫天澤只能藉着這個欲蓋彌彰的動作掩飾自己此刻真實情緒。
莫天澤的神色微凝,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寧夏略帶沙啞的聲音繼續傳來。
“那個孩子是我和林安的,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你放我離開,我們就此了斷。”
“不論之前有過多少恩怨,我們一筆勾銷。”
聽到這句話,莫天澤幾乎全身都在疼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