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間和預計的相比有些短,但對於魏應亡來說已經足夠了。
她已經能自由出入書房,並和魏承平商量好了一條計謀。
這日,魏蘭芝的第四撥聘禮被大紅轎子一一擡進來,盡是宮中珍玩,千金難求一件的寶貝。閤府的人都出來看着,除了這些按照規制來的聘禮,最珍貴的是太子親手打的一個同心結。
永結同心,這是太子對魏蘭芝格外的愛重。
魏承平喜不自勝,想到這些日子冷落了蘭姐的親孃,當晚就宿在了溫氏的屋子裏。
府裏的下人慣會見風使舵,眼瞧着主母又得了勢,個個都緊着巴結,將魏應亡這個庶女丟在一邊,無人問津。
魏應亡也不惱,只是安靜地回屋。
紅影和王嬤嬤至今下落不明,魏應亡也不想要別人伺候,所有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爲。
誰知第二天早晨,溫氏就端起長輩的派頭,說是身體不舒服,讓魏應亡前去伺候。
魏應亡跪在地上給溫氏捶腿捏腳,端水抄經,極盡周到,看得身邊的僕人都有些同情她了。可第二天,不僅溫氏的病情“加重”了,魏蘭芝也病了。
過兩日內官監就要來爲魏蘭芝量體裁衣了,魏承平急得團團轉,這時一個雲遊道人不請自來。
魏承平本來是不信的,只是那老道長眉霜髯,鬢髮皆白,一副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之樣,倒是讓魏承平多了幾分敬重,當下也不好得罪,便請進門來,好喫好喝地招待了。
那老道喫喝完畢,用拂塵沾水,在青石板上揮斥方遒,手書一行小詩。
“草木有志上黃天,家雀無心入后土。”
寫完之後,拂衣而去,任憑魏承平如何挽留,許諾了多少金銀財寶,都不曾停留一步,也不發一言。
那老道走後,院裏一株死了多年的柳樹竟然活了,還綻青吐翠,新綠逼人。
“高,真是高人”魏承平後知後覺道,這是完全信了那位高人的本事,慌忙派人去尋,可搜遍了全城,都沒有再找到此人一星半點的蹤跡。
遺憾之餘,魏承平只得找了位較有名氣的玄鑑道人來解釋這詩句的含義。
玄鑑道人錦衣華裳,目下無塵,派頭十足。先是要侯府全府齋戒沐浴,又要魏承平等人在門口恭迎,實打實地擺足了譜,這纔開始辦正經事。
“敢問府上是否有人病了,且五行缺木”玄鑑道人一出口,魏承平就倒吸一口冷氣。
“正是長女魏蘭芝,五行缺木,自昨日臥牀不起,請了好幾位國醫聖手,卻怎麼也治不好”
魏承平巴巴地說道,畢竟明日宮裏就要來人了,若是蘭芝還不能起身,那該如何是好
“無妨,此女乃皇后命格,萬金之體,如今蓄勢待發,一朝成鳳之前自然會遇到點小困厄,待我卜上一卦,自然就能將背後搗鬼之人揪出來”
玄鑑道人說得明白,魏承平卻是心頭大駭,整個腦海裏盤旋着的都是道人第一句話,後面的一概沒聽進去。
“正是。草木正是對應的蘭芝二字,上黃天,天,就是最高,這普天之下,誰家最高自然是皇家。況且黃天后土,自古也可以寫作是皇天后土,這草木有志上皇天,自然是指蘭芝小姐要嫁入皇家,做最尊貴的皇后。”
玄鑑道人故作高深地捻了捻鬍鬚,將這詩句裏面的玄妙一一道來。
魏承平激動地滿臉紅光,沒想到祖墳冒青煙,蘭芝如此爭氣,竟能當上皇后
“道長快快上座”
激動之餘,魏承平倏然起身,將自己的主座讓給玄鑑道人,自己則隨便扯了張椅子坐在旁邊,“那這後半句的意思呢”
“這後半句嘛,敢問府上可有當死卻未死之人”
魏承平的心陡然一沉。
“敢問道長,小女應亡可是應了此說”
“就是她了入后土,除了指蘭芝封后,更是有入土爲安的意思,那魏應亡是家雀命格,又是厲鬼轉世,所以終身難出閨閣,心中怨念積忿難平,自然就起了害人的心思。”
“竟有此事”
魏承平心頭悚然,這個魏應亡真是個如此嚴重的禍害
“不止吶。此女邪門非凡,長此以往,怕是要被邪祟侵佔,爲禍全家,恐有滅門之災啊”道長神色憂慮,雙目放空,連連搖頭慨嘆。
“還請道長垂憐,救救我們全家”
魏承平彎腰,雙手握住道長的手,顯得極爲虔誠,道長卻目光移開,拍了拍身上的袋子,故意拖長了聲音。
“這個嘛,倒也不難。”
魏承平何等的人精,立刻就忍痛叫人拿來整整兩托盤的銀子,那玄鑑道人眉頭一挑,喜上眉梢,當即將那兩盤銀子都劃拉到自己的乾坤袋中,這才施施然起身。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且爲你破了這局”
玄鑑道人從乾坤袋中拿出傢伙事,一手託着羅盤,一手虛空畫符,忽然咬破手指,將血往那羅盤上一滴,原本靜止的羅盤竟突然瘋轉了起來。
“定”
隨着玄鑑道人的一聲喝,那羅盤真的停了下來,指尖所指之處,正是魏應亡現居的漱玉院。
“現原形”
玄鑑道人掏出桃木劍來一路連跑帶打,上躥下跳比劃了好一會兒,終於虛空一刺,竟是將那“邪物”釘死在地上。
魏承平命人將桃木劍所指的土壤挖開,竟在裏面看見了一個死嬰,手裏捏着的正是魏蘭芝衣服上的一塊布。
除此之外,還有一隻被掏空了心肺的死狐狸,肚子裏裝着的卻是魏承平的一隻毛筆。
“死嬰纏人,常有病氣入體,纏綿難愈。而狐狸迷人心竅,蠱惑人心,還請侯爺三思。”玄鑑道人一本正經地說道,一雙手卻偷偷拍了拍口袋裏沉甸甸的銀子,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有了這些錢,再加上溫氏給的一百兩,夠他逍遙快活好一陣子的了。